秦婉儿离开了青州,踏上了西行的征程。她穿越广袤无垠的中土大地,每一步都踏在这片饱经沧桑的土地上。
越靠近世界的边缘,空气中的灵气越发稀薄紊乱,仿佛一个垂危病人的呼吸,时断时续,令人不安。
天空呈现出一种病态的暗红色,像是被无形的伤口渗出的血液浸染,云层低垂,仿佛随时都会压垮这片破碎的山河。
虚空中不时传来令人心悸的嘶吼和能量碰撞的爆鸣,如同远方传来的丧钟,预示着前方战事的惨烈。
秦婉儿并未全力赶路,而是有意放缓了脚步,如同一个虔诚的行者,沿途细细观察此界在天道崩溃和接连灾劫下的真实状况。
所见景象,触目惊心。
曾经繁华的城镇化为废墟,残垣断壁间依稀可见昔日的荣光,而今只剩下断井颓垣,荒草丛生。
许多地方山河破碎,大地裂开深不见底的沟壑,浑浊的污水在其中流淌。
流民如潮,衣衫褴褛的人们面黄肌瘦,眼神空洞,漫无目的地游荡在荒芜的原野上。
易子而食的惨剧时有发生,人性的底线在生存的绝境面前显得如此脆弱。即便是一些大宗门庇护的区域,也多是气氛凝重,资源匮乏,防御法阵的光芒黯淡闪烁,难民的眼中充满了麻木与绝望,仿佛早已习惯了这无边的黑暗。
“天道不存,人道凋零…”秦婉儿心中沉重,如同压着一块千钧巨石。她的脑海中浮现出师尊董砚那挺拔而孤寂的身影。
师尊一生致力于守护的,便是这芸芸众生与璀璨文明。他曾说过,文明的灯火一旦熄灭,重燃将无比艰难。
如今师尊倒下,这份沉甸甸的责任,便不可避免地落在了她的肩上。她能感觉到体内的混沌之心在微微跳动,传递出一种包容与悲悯的意念,那并非高高在上的怜悯,而是一种感同身受的共鸣,让她更能深切地体会这弥漫于天地间的众生之苦。
数日后,秦婉儿终于抵达了此界最重要的边关要塞——镇魔城。
镇魔城坐落于两座如同天地门户般的巨大山脉之间,那山脉高耸入云,犹如两位沉默的巨人,而镇魔城便是巨人手中紧握的盾牌。
城墙高耸,仿佛与天际相接,其上铭刻着无数繁复而强大的防御阵纹,历经岁月洗礼,依旧散发着淡淡的灵光,象征着此界曾经坚不可摧的防线。
然而此刻,这座雄伟的巨城却显得残破不堪,如同一个身披重创依旧屹立不倒的战士。
巨大的城墙上布满了深浅不一的爪痕与焦黑的法术轰击印记,一些地段甚至已经彻底坍塌,巨大的石块滚落在地,由幸存下来的修士和士兵们催动残存的道法,混合着巨石,勉强封堵着缺口,仿佛在修补一件随时可能彻底碎裂的瓷器。
城墙上空,各色法宝光华与道术灵光交织成一片密集而绚烂,却又充满死亡气息的火力网,如同节日的烟火,却只为杀戮而绽放。
它们不断轰击着城外如同黑色潮水般汹涌而来的怪物。那些虚空魔物形态千奇百怪,超出了常人理解的范畴。
有的如同腐烂的巨鲸,在浑浊的空气中缓慢游弋,庞大的身躯投下令人窒息的阴影,不时喷吐着墨绿色、具有强烈腐蚀性的黏液,落在城墙上便发出“嗤嗤”的声响,侵蚀着防护阵法;
有的则是无数布满血丝的眼球和扭曲舞动的触手组成的巨大聚合体,散发着混乱而疯狂的精神波动,一些心志不坚的守军士兵仅仅是看上一眼,便可能陷入癫狂;
还有的形如放大了千百倍的节肢昆虫,覆盖着闪烁着幽光的坚硬甲壳,寻常飞剑难伤分毫,狰狞的口器开合间,便能轻易吞噬修士苦苦支撑的护体灵光。
震耳欲聋的厮杀声、法术爆炸的轰鸣声、魔物刺耳的嘶吼声以及伤者痛苦的哀嚎声,共同谱写成一首悲壮而惨烈的战地交响曲。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得化不开的血腥味,混合着魔物特有的、令人作呕的腥臭,形成一种难以言喻的恶劣气味,考验着每一个守城者的意志。
不断有修士因为力竭而从空中如折翼之鸟般坠落,或是被魔物那诡异的触手、利爪拖入黑色的潮水之中,瞬间便被撕成碎片,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
战况之惨烈,足以让任何未曾亲历者胆寒。
秦婉儿的到来,并未引起太多注意。在这生死搏杀的战场上,个人的存在显得如此渺小。
秦婉儿收敛了周身气息,如同一道飘忽不定的青烟,悄然落在城头那座临时搭建、同样布满伤痕的指挥所附近。
指挥所内,气氛凝重得几乎要滴出水来。负责此地防务的是一位身经百战的老将军,名为岳擎天,修为已达化神后期,是此界有数的强者之一。
此刻,这位往日里威严赫赫的将军,却是甲胄破损,浑身浴血,原本刚毅的面庞上写满了疲惫,一双虎目中布满了蛛网般的血丝,紧抿的嘴唇显示出他正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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