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理堂偏殿医寮,灯火通明。
空气中弥漫着净心草特有的清冽香气与生息灵液的温润气息,勉强压下了残留的淡淡血腥与焦糊味。
秦婉儿一袭青裙,如同不倦的萤火,穿梭在一张张病榻之间。指尖流淌的青金色圣辉,如同最温柔的手,抚平伤者的痛苦,驱散着侵入肌骨的魔气余毒。
大多数伤者在圣辉的持续净化与药石调理下,脸色渐趋红润,痛苦呻吟转为安稳的呼吸,眼中重新燃起希望的光芒。他们看向秦婉儿的目光,充满了由衷的感激与崇敬。
然而,在医寮角落一张不起眼的病榻上,那个名叫张怀的寒门学子,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他身体表面的伤口在圣辉下早已愈合,甚至比其他伤者恢复得更快。但他总是蜷缩在角落,用薄被蒙着头,身体不时地轻微颤抖。
当秦婉儿走近为他检查时,张怀会猛地一缩,眼神躲闪,声音带着一种刻意的嘶哑:“多…多谢秦仙子…我…我好多了…真的…”
秦婉儿温言安抚,青金圣辉再次笼罩他。圣辉之下,张怀体内的魔气残留确实已被净化殆尽,脏腑生机勃勃。
但秦婉儿那融入圣辉中的精微感知,却敏锐地捕捉到一丝极其隐晦的异样——张怀的神魂深处,仿佛有一小片区域被一层薄薄的、粘稠的暗紫色阴影笼罩着,透出冰冷、怨怼、自我封闭的负面情绪。
这阴影与魔气残留截然不同,更像是一种心魔的滋生。
‘师尊说的噬心魔种…难道已经…?’秦婉儿心中一凛,面上却不动声色。
秦婉儿尝试将一缕更加精纯、蕴含安抚心绪力量的生命圣辉,如同涓涓细流般探向那片阴影区域。
嗡!
那暗紫色阴影仿佛受到了刺激,猛地收缩凝聚,如同受惊的毒蛇盘踞起来,散发出更强烈的抗拒与怨念!
一股微不可察的、带着扭曲侵蚀意念的冰冷力量,竟顺着秦婉儿的圣辉感知,如同跗骨之蛆,反向缠绕而来,试图污染她的圣辉,窥探她的心湖!
秦婉儿指尖圣辉微微一颤,瞬间切断那缕探入的感知。她秀眉微蹙,看着依旧蒙头装睡的张怀,眼神凝重。
这绝非普通的心魔!这种冰冷扭曲、极具侵蚀性与隐蔽性的特质,与师尊描述的噬心魔种极其相似!
它似乎以张怀内心深处的怨怼,对自身处境的不满、对董圣点化黑岩的嫉妒为温床,悄然滋生,并在受到外来力量,尤其是净化之力探查时,本能地抗拒与反扑!
“秦师姐,怎么了?”旁边一个药堂弟子看到秦婉儿神色有异,关切地问道。
“无事。”秦婉儿收回手,露出温和的笑容,示意弟子继续照看其他伤者。她深深看了一眼张怀,心中已有计较。
此子体内,魔种恐已深种,且极具隐蔽性和攻击性。强行拔除,稍有不慎,不仅会瞬间摧毁张怀脆弱的神魂,那魔种爆发出的污染力量更可能波及整个医寮!
必须谨慎,寻找其弱点,或等待它主动暴露的时机。
秦婉儿转身走向下一个伤者,指尖的青金圣辉流转间,悄然多了一丝更加内敛的警惕与守护意志。
医寮表面平静,暗流却在张怀的病榻下汹涌。
神都,阴暗的下水道交汇处,一处被废弃的祭坛空间。
粘稠的污水散发着恶臭,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令人作呕的暗紫色魔气。
两道身影盘坐在祭坛中央,周身魔纹闪烁,气息阴冷而狂暴,正是彻底魔化的玄星子与魏忠贤。
玄星子胸口的伤疤已完全被暗紫色的魔纹覆盖,如同活物般蠕动。他手中把玩着一团由纯粹怨念与痛苦情绪凝聚的暗紫色光球,光球内隐约可见无数扭曲哀嚎的面孔——
那是他们通过秘法,从神都各处遭受苦难、心生绝望的底层民众身上,强行抽取剥离的负面情绪精华!
“桀桀桀…多么美妙的力量!痛苦、怨恨、恐惧…这些都是魔种最好的养料!”
玄星子贪婪地吸收着光球中的负面力量,眼中紫芒大盛,“那个叫张怀的小子,心中的怨毒和嫉妒,真是意外的美味!无面者大人埋下的这颗种子,已经开始发芽了!”
魏忠贤枯槁的脸庞在魔气映衬下如同厉鬼,他那只被暗紫色魔纹缠绕的枯爪,正对着面前一个由污水和骸骨临时构筑的浑浊水镜施法。
水镜中,模糊地倒映着明理堂医寮的景象,焦点正是角落病榻上蜷缩的张怀,以及在他床边短暂停留过的秦婉儿。
“秦…婉…儿…”魏忠贤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充满了刻骨的怨毒。
“她…果…然…察…觉…到…了…张…怀…的…异…常…她…的…净…化…圣…辉…对…魔…种…有…天…然…的…感…知…和…敌…意…”
“察觉又如何?”玄星子狞笑,手中光球猛地一攥,其中一张痛苦面孔发出无声的尖啸。
“魔种已与张怀那蝼蚁的心魔共生!除非秦婉儿不顾那小子死活,强行以圣辉焚灭其神魂,否则根本无法在不惊动魔种的情况下将其拔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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