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院初立,晨诵的余韵尚在天井中萦绕,却被那阴毒的“蚀文蛊”蒙上了一层寒霜。
弟子们心头沉甸甸的,连洒落的阳光都仿佛黯淡了几分。
吴青松在秦婉儿的照料下于厢房静卧,虽无大碍,但眉宇间残留的一丝惊悸,无声诉说着那无形诅咒的歹毒。
董砚坐于院中石桌旁,墨已研好,一张粗糙的黄麻纸铺陈开来。
他并未立刻落笔,指尖悬于纸上寸许,双眸微阖。
识海深处,那浩瀚如星海的儒圣传承缓缓流转,无数蕴含“破邪”、“镇魔”、“护持”、“清心”真意的古老圣文虚影在其中沉浮明灭。
他并非在挑选,而是在以自身对圣道、对此方天地、对圣院弟子心性的理解,进行着无形的熔炼与重塑。
一股无形无质,却堂皇正大、仿佛能涤荡寰宇、稳固乾坤的意念之力,在他笔尖悄然凝聚。
这股力量并非单纯的浩然正气,而是融合了他对“理”的极致领悟,对“文”之真谛的洞悉,更蕴含着守护初生道种、庇佑一方净土的坚定意志。
时间在无声的酝酿中流逝。夕阳的余晖将他的身影拉长,投射在斑驳的墙面上,显得格外沉凝。
当日头彻底沉入西边城墙,最后一抹天光消失,云州城被夜幕笼罩。
槐荫里陷入一片寂静,唯有远处偶尔传来的几声犬吠,更添几分幽深。圣院之内,灯火未点,只有天井上方的星空洒下微光。
李石、赵明诚、孙铁柱、秦婉儿四人围坐在西厢房内,借着窗外星光的微芒,低声讨论着晨诵的感悟和今日的惊变,气氛压抑。
吴青松躺在一旁的床铺上,闭目养神,但紧蹙的眉头显示他并未真正安睡。
林风如同融入黑暗的雕塑,依旧盘坐在老槐树下,膝上横剑,斗笠下的双眸在夜色中闪烁着鹰隼般的锐利寒光,全身每一寸肌肉都如同绷紧的弓弦,感知力提升到极致,笼罩着整个圣院。
子时将近,万籁俱寂。连犬吠声都消失了,空气仿佛凝固,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沉重。
突然!
林风按在剑柄上的手,猛地一紧!斗笠下的双眸寒光暴涨!
来了!
没有脚步声,没有破风声,只有一股极其阴冷、粘稠、带着浓烈腐朽与死亡气息的“气”,如同从九幽地缝中渗出,无声无息地漫过圣院低矮的院墙,瞬间将整个小院笼罩在内!
这气息并非攻击,更像是一种污染,一种侵蚀。所过之处,星光似乎都被扭曲吞噬,空气变得冰冷刺骨,带着令人作呕的尸腐味。
院中原本因涤荡怨秽而清和的地气,如同被投入墨汁的清水,瞬间变得浑浊、滞涩!
“呃…”厢房内,吴青松闷哼一声,刚刚平复的心神再次被搅动,脑海中那些扭曲痛苦的面孔仿佛又要浮现!
李石、秦婉儿等修为最浅的几人,更是瞬间感觉一股阴寒直透骨髓,浑身汗毛倒竖,胸口发闷,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仿佛有冰冷的鬼手扼住了喉咙!
“敌袭!”林风低沉的厉喝如同惊雷炸响!
他猛地起身,长剑瞬间出鞘半尺!一道冰冷刺骨的剑气如同银龙乍现,撕裂了粘稠的黑暗,带着决绝的杀意,狠狠斩向院墙外那阴冷气息最浓郁之处!
嗤——!
剑气破空,却如同斩入了一团粘稠的、不断蠕动的淤泥!没有金铁交鸣,只有一种令人牙酸的、如同撕裂朽木败革的闷响!
剑气虽凌厉,斩散了一小片阴冷气息,但更多的、更浓郁的污秽死气立刻从四面八方涌来,将那被斩开的缝隙瞬间填补!
剑气如同泥牛入海,只激起了一圈微弱的涟漪,便被那无边无际的阴冷死气吞噬殆尽!
“桀桀桀……”一阵令人头皮发麻、如同夜枭啼哭般的怪笑声,从院墙外的四面八方传来,飘忽不定,充满了恶毒与嘲弄。
“区区凡铁,也敢破我‘九幽秽气’?不自量力!今日,便让这所谓的‘圣院’,尝尝万鬼蚀心的滋味!”
话音未落,那笼罩圣院的阴冷秽气骤然加剧!无数扭曲、痛苦、怨毒的意念如同实质的尖针,疯狂地刺向院内所有人的心神!
空气中,甚至隐约浮现出无数张牙舞爪、面容模糊的怨魂虚影,发出无声的凄厉尖啸!
“啊!”秦婉儿首当其冲,修为最弱,心神瞬间失守,发出一声痛苦的尖叫,双手抱头,身体蜷缩颤抖。
李石、孙铁柱也是脸色煞白,摇摇欲坠。
赵明诚、吴青松强运心神抵抗,但也如同怒海中的孤舟,额头青筋暴起,汗如雨下!
林风怒喝连连,剑气纵横,将靠近的怨魂虚影斩灭,但斩灭一个,立刻有更多从秽气中滋生出来,无穷无尽!
他的剑气虽利,却无法斩断那弥漫整个空间的污秽本源!
更可怕的是,那阴冷的秽气仿佛能侵蚀灵力,他每一次挥剑,都感觉自身精纯的剑元被污染一丝,运转开始出现滞涩!
圣院危在旦夕!初生的道种,眼看就要被这污秽的潮水彻底淹没!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