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小人物们,在囚车里也是他的上升期。我们更是上升期…废话不多说,继续品,你们品】
囚车在黄土官道上颠簸前行,木质车轮碾过碎石,发出单调而压抑的声响。
车内拥挤不堪,汗臭、体味、还有囚犯身上伤口溃烂的腥臭混杂在一起,形成一股令人作呕的污浊气息,几乎令人窒息。
张苍蜷缩在角落,沉重的连体枷锁让他连移动一下都异常困难。
冰冷的铁镣摩擦着脚踝,早已磨破了皮肉,每一下颠簸都带来钻心的疼痛。
阳光透过木板缝隙,在他污秽的赭衣上投下晃动光斑,非但不能带来暖意,反而加剧了车内的闷热。
他闭着眼,看似在休息,大脑却在飞速运转。
骊山刑徒营……那是真正的龙潭虎穴。
仅凭一身力气,恐怕熬不过几个月。
必须想办法,利用自己的知识,找到一线生机。
数学?工程管理?还是……律法?在那种地方,律法还有用武之地吗?
思绪纷乱间,囚车猛地一顿,停了下来。
外面传来士卒的吆喝声和驿丞的应答。
天色已然昏暗,今晚将在途中的一处驿站过夜。
囚犯们被像牲口一样驱赶下车,押解到驿站后院一个简陋、四面透风的牢棚里。
比起咸阳县狱,这里的环境更加粗陋,地上铺着潮湿发霉的稻草,空气中弥漫着牲畜粪便的味道。
士卒扔进来几个装着浑浊菜糊和粗粝麦饼的木桶,便锁上棚门,在外看守。
囚犯们一拥而上,如同饿疯的野狗,争抢着食物。
张苍没有去抢。
他靠着冰冷的土墙坐下,慢慢咀嚼着怀里仅存的一小块、硬得像石头的麦饼。
干涩的饼屑刮过喉咙,难以下咽,但他强迫自己一点点吞下去。
活下去,需要能量。
牢棚里渐渐安静下来,只剩下囚犯们粗重的喘息和满足的哼哼声。
黑暗笼罩下来,只有远处驿站窗户透出的微弱灯火,以及天空中稀疏的星芒。
“阿母……囡囡……” 旁边,一个看起来四十多岁、面色黝黑、手上布满老茧的汉子,突然低声啜泣起来。
他蜷缩着身体,肩膀不住地抖动,哭声压抑而绝望。
这哭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引得几个囚犯烦躁地咒骂,但也有人沉默着,似乎感同身受。
张苍看向那个汉子,借着微光,能看到他脸上深刻的皱纹和浑浊泪水冲刷出的泥痕。
这不是一个穷凶极恶之徒该有的面相。
“哭什么哭!晦气!”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囚犯恶声恶气地吼道,“进了这鬼地方,还想看老婆孩子?做梦吧!”
那哭泣的汉子被吓了一跳,哭声戛然而止,身体缩得更紧,只剩下无声的颤抖。
张苍沉默片刻,挪动了一下身体,靠近那汉子一些,声音沙哑地开口:“老哥,因何至此?”
那汉子抬起泪眼,看了看张苍,见他虽然年轻,戴着沉重枷锁,但眼神平静,并无恶意,才抽噎着低声道:“偷……偷了里正家的钱帛……”
“为何行窃?”张苍追问。他本能地觉得,这背后或许有隐情。
汉子用脏兮兮的袖子抹了把脸,泪水混着污垢,更加狼狈。
他看了看周围,见其他囚犯要么昏睡,要么漠不关心,才压低声音,带着无尽的委屈和恐惧说道:“俺……俺是泾水河畔,张家沟的人。俺们那儿……闹……闹河伯!”
“河伯?”张苍眉头微蹙。
原身的记忆里,各地确实存在一些祭祀水神、山神的民俗,但……
“是啊!”汉子像是找到了倾诉对象,话语带着哭腔,“那河伯……每年汛期前,都要……都要俺们村献上一个未出嫁的闺女!说是河伯娶妇,不然……不然就发大水,淹了俺们的田地和屋舍!”
张苍的目光骤然锐利起来。河伯娶妇?这熟悉的桥段……
汉子没有察觉张苍的变化,继续哭诉:“去年轮到俺邻居家,好好的闺女就这么没了……今年,今年轮到俺家了!俺就一个闺女,刚满十四岁……咋能让她去送死啊!” 他的声音再次哽咽。
“俺没办法……想着凑些钱财,去求里正,求县尊老爷,看能不能用钱帛抵了……或者想别的法子……可俺一个种地的,哪来的钱?俺……俺就昏了头,偷了里正家准备缴税的钱……”
汉子捶打着自己的脑袋,悔恨交加,“可还没等俺去求情,就被抓住了……判了黥面,罚作徒隶……俺的闺女……俺的闺女可怎么办啊!阿母年纪大了,她们可怎么活啊!”
他伏在稻草上,压抑地痛哭起来,肩膀剧烈耸动。
牢棚内一片寂静。
连那个刀疤脸囚犯也难得地没有出声嘲讽,只是翻了个身,面朝墙壁。
张苍的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活人献祭?在这大秦的疆域之内?依据秦律,杀人者死,更何况是这种邪祀!
“县尊不管?”张苍的声音带着一丝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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