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触感从掌心传来,挽月夫人看着这枚困了她半生的枷锁,身体微微颤抖。
吴天雄看到这一幕,求生的**让他爆发出最后的力气,他朝着挽月夫人连连叩首,额头在冰冷的石板上撞得鲜血淋漓。
“挽月!我的好挽月!你看在我们这么多年的情分上,饶我一命吧!是我对不起你,是我猪狗不如!你看在我让你掌管吴家家业,让你风光了这么多年的份上,你就把我当个屁,放了吧!”
“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出现在你面前!我把吴家所有的一切都给你!全都给你!只求你给我一条活路!”
他声泪俱下,涕泗横流,再没有半分洛水城之主的威严,像一条真正的、摇尾乞怜的狗。
挽月夫人低头,看着掌心的金铃,又看了看地上卑微如尘的吴天雄,那张温婉美丽的脸上,缓缓地,露出了一抹极淡,却又极冷的笑容。
“你放心,我不会杀你。杀了你,太便宜你了。”
吴天雄眼中燃起一丝希望。
“吴家这张网,在洛水城盘根错节了这么多年,总有些见不得光的线,连我都不知道藏在哪里。”
挽月夫人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商人般的精明与残忍,“从今天起,你就待在这间密室里,把你所知道的,所有吴家的秘密,人脉,藏宝的地点,一字不漏地写出来。”
“写完一张,我就给你一顿饭。什么时候你写不出来了,什么时候,你的饭也就没了。”
吴天雄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他惊恐地看着挽月夫人,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跟了他这么多年的女人。
这比杀了他,还要残忍!这是要将他毕生的心血,一点一点,亲手剖出来,交到敌人手上!
“你……”
挽月夫人不再看他,转身和雪倾离开了。
两人沉默地穿过回廊,最终停在了吴府最高的一座阁楼之上。
这里是吴天雄平日里附庸风雅,宴请贵客的地方,视野极佳,可以俯瞰大半个洛水城的夜景。
晚风习习,吹动着两人宽大的衣袖,也吹散了些许自密室中带来的阴冷。
挽月低头,看着静静躺在自己掌心的那枚金铃,冰冷的触感从掌心传来,仿佛这不是一件法器,而是一块凝结了她半生血泪的耻辱。
她眼中的最后一丝犹豫散去,将全部心神沉入了掌心的金铃之中。
一瞬间,金铃光芒大作,一股无形的吸力从中传来。
突然,“咔嚓”一声轻响。
一声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夜空中响起。
不是来自掌心的金铃,而是来自挽月夫人的脚踝。
那道曾经象征着奴役与屈辱,被她用衣物遮掩了无数年的铃铛,此刻应声而碎,化作点点金光,消散在风中。
困了她半生的枷锁,终于断了。
但自由的代价,是神魂撕裂的剧痛。
“姐姐,守住心神。”
雪倾的声音响起,一只温暖的手掌轻轻贴在了挽月夫人的后心。
挽月夫人勉力睁开眼,便看到雪倾指尖微动,一道纯净到极致的蔚蓝色光华从中流淌而出,很快凝聚出了一颗珠子。
正是归元鉴模仿出的‘瀚海心’。
雪倾屈指一弹,那蔚蓝色的虚影便轻飘飘地飞出,悬停在挽月的头顶。
蓝色的光晕如水波般洒落,将挽月笼罩其中。
她苍白的脸上渐渐恢复了血色,那因神魂冲击而带来的剧痛,也在这温柔的能量包裹下,缓缓平复。
被割裂的魂魄,仿佛干涸的土地得到了雨水的滋润,开始与她的主魂完美地融合。
一种前所未有的完整感,充盈了挽月的四肢百骸。
那是灵魂完整的,真正属于自己的感觉。
再也不是任人摆布的花奴,再也不是带着枷锁的掌事。
她是挽月,只是挽月。
神魂归位,她终于完整了。
挽月缓缓睁开眼,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双手,两行清泪,终于不受控制地顺着脸颊滑落。
不是因为痛苦,而是因为新生。
雪倾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她身边,递上了一方干净的手帕。
她知道,这一刻,挽月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陪伴。
许久,挽月的情绪才渐渐平复下来。
她擦干眼泪,脸上重新露出了那抹熟悉的,温婉中带着一丝慵懒的笑容。
“让你看笑话了。”她理了理微乱的发丝,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却恢复了往日的从容。
“姐姐想哭,随时都可以。”雪倾看着她,唇角带着一丝浅淡的笑意。
挽月夫人也笑了,那笑容里,褪去了所有伪装,带着劫后余生的释然与真切。
她转过身,重新看向下方的洛水城。
“你看,”挽月夫人的声音很轻,“这座城,病了。”
雪倾顺着她的目光望去。
十年前的洛水城,是三界闻名的不夜城。
即便到了深夜,依旧灯火通明,长街之上,修士往来,车水马龙,一派繁华盛景。
而如今,夜幕下的洛水城,却像是一头匍匐在黑暗中的巨兽,死气沉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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