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大光明?
裴玄度被她这一句话噎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她是光明正大了,可他呢?穿着这身不男不女的衣袍,被慕九霄撞见,他堂堂帝尊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裴玄度已经能清晰地感知到慕九霄那独有的、夹杂着金钱与风流气息的灵力波动。
薛青似乎完全没察觉到裴玄度的窘迫,反而投来一个询问的眼神。
那眼神分明是在说,月华之力已至鼎盛,他怎么还不下水?
这一刻,裴玄度心中那点残存的疑虑瞬间烟消云散。
他明白了,这个女人,分明就是故意的!
一边是即将错过的入池时间,一边是即将到场的慕九霄。两相权衡之下,裴玄度心一横,再也顾不得什么风度。
他身形一闪,在慕九霄出现的最后一刻,如一道流光般跃入了濯尘池中。
“噗通”一声轻响,水花溅起,又迅速平复。
他迅速潜入水中,借着池中一块凸起的巨大灵石,将自己穿着那身花哨法衣的身体遮掩得严严实实。
池水冰凉,却远不及他此刻心中的寒意。
几乎是在他藏好的瞬间,慕九霄那身标志性的金线红衣便出现在了小径的尽头。
他摇着错银扇,一副风流倜傥的模样,当看到池边只站着薛青一人时,那双桃花眼骤然一亮。
他知道今夜裴玄度要来濯尘池疗伤,特意赶来,就是想搅黄了这桩“好事”,绝不能让那块万年寒冰与薛青孤男寡女地待在一起。
没想到,还真让他逮着了机会。
“薛长老。”慕九霄笑着走上前,手中的错银扇轻轻一合,“真巧,没想到在这里也能遇上。”
薛青闻言,转过身,对着他微微颔首,语气平淡地唤了一声:“慕楼主。”
慕九霄环视一圈,见此地除了薛青,再无旁人,便想当然地以为裴玄度要么是还没来,要么就是已经走了。
他心中一松,开始熟稔地与薛青搭话:“薛长老也是来此静心赏月的?这濯尘池的月色,确实是蓬莱一绝。”
薛青一反常态,竟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冷淡,反而顺着他的话聊了起来。
“慕楼主说笑了,我不过是奉命在此等人罢了。”薛青的目光落在波光粼粼的池面上,“说起来,慕楼主可知这濯尘池的来历?”
“哦?”慕九霄来了兴致,“愿闻其详。”
两人一问一答,在月下池边聊得竟有几分投机。
躲在灵石后的裴玄度,听着那两人相谈甚欢的对话,一张俊脸已经黑得能滴出墨来。
他堂堂云穹帝尊,此刻像个见不得人的贼一样泡在水里,而那个该死的女人,却在岸上和别的男人相谈甚欢!
一股无名火直冲天灵盖,可就在这怒火即将喷发的瞬间,一幕熟悉的场景却不受控制地浮现在他脑海中。
曾几何时,他也是这般,站在岸上,看着雪倾在池中承受寒冷,而他却在和旁人谈笑风生。
那时的她,心中是否也如他此刻一般,又气又恼,却又无可奈何?
这突如其来的念头,像一盆冷水,瞬间浇熄了他大半的怒火。
*
此后两日,听潮谷外设下了一道无形的结界。
薛青以需要静养为由,将所有人隔绝在外。
无论是借着疗伤后续之名而来的裴玄度,还是旁敲侧击想要探望的萧霁、慕九霄等人,无一例外,全都被那道结界挡了回去。
他们连她的人影都没能再见一面。
直到祭海大典这日,她才终于现身。
蓬莱仙岛的祭海大典,乃是五十年一度的盛事,旨在祭奠海灵,祈求四海安宁。
今日到场的,皆是与蓬莱交好的仙门世家,虽不比三界盛会那般人潮涌动,却也个个身份不凡。
礼乐齐鸣,仙雾缭绕。
薛青身着蓬莱长老的月白常服,站在一众白发苍苍的长老之间,显得格格不入,却又奇异地和谐。
她脸上挂着浅淡得体的微笑,对着前来行礼的宾客们微微颔首,话语不多,却自有一股从容的气度。
宾客之中,几道视线如影随形,牢牢锁定着她。
裴玄度一身霜白云纹袍,正听着一位仙门宗主寒暄,眼角的余光却从未离开过薛青。
慕九霄摇着扇子,周旋于几位仙子之间,桃花眼里却映不出半分笑意。
萧霁与夙夜如两尊冰雕,站在角落,沉默地注视着同一个方向。
而蒙着眼的谢无咎,即便看不见,也仿佛能感知到她的存在,微微侧着头,安静地“听”着。
他们各自周旋于相熟的仙门世家之间,言谈举止滴水不漏,谁也没有往薛青周围凑。
可那看似不经意的目光,却总会越过人群,一次又一次地落在那个素白的身影上。
人群中,不少宾客自然也注意到了这奇异的一幕。
当世最出类拔萃的五位天之骄子竟齐聚于此,这本就是一件奇事。
更何况,关于他们与一个神秘花奴之间的风月传闻,早已在仙门百家间流传。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