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死之际……惦记着看女子的脸……
这场景,这句话,何其相似!
十年前在药王谷,他以为自己即将被秽毒吞噬,意识沉沦前最后的念头,就是想看看雪倾那张面具下的真实容颜。
那件事,只有他和雪倾两个人知道。
他看着眼前这个戴着帷帽的女人,心脏处那熟悉的绞痛再次袭来,金丝勒紧,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巧合?
这世上哪有这么多的巧合!
所有的伪装在这一刻轰然碎裂,他再也无法维持那副玩世不恭的假面。
他不管了,什么黄金瞳的诅咒,什么动情会死的命数,他通通不管了!
他只想掀开那层白纱,看一看那张让他念了十年,痛了十年的脸!
慕九霄索性撕破了脸,脚下一点,身形化作一道红影,竟是想不顾一切地冲上前,亲手掀开那层碍眼的白纱。
就在他即将动手的瞬间——
“小师叔!慕楼主!你们快看下面!”林瑶儿的惊呼声突然响起,“飞舟下面有人在打架!”
慕九霄暴起的动作猛地一顿,船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那一声惊呼吸引,齐齐朝下方望去。
飞舟之下,是一片狼藉的滩涂。
几个身穿黑袍,额间画着倒悬黑火图腾的修士,正指挥着十几只秽傀,围攻着另一群人。
被围攻的那群人个个带伤,正结成一个防御阵势苦苦支撑,显然已经到了强弩之末。
“是无赦堂的人!”一名蓬莱弟子认出了那些修士的服饰,惊呼道。
薛青看了一眼岌岌可危的战局,对身边的弟子们下令:“西海归墟教肆虐,我等既遇上了,便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
她转头,隔着白纱看向身后的弟子。
“瑶儿,收起飞舟。其余弟子,随我下去。”
话音未落,她甚至不等弟子们回应,便已纵身一跃,素白的身影如同一片羽毛,轻飘飘地朝着下方的战场落去。
慕九霄看着她毫不犹豫跃下的背影,心头那股被强行压下的躁动又翻涌上来。
他咬了咬牙,也顾不得许多,脚尖在船舷一点,红色的身影紧随其后,追了下去。
滩涂之上,杀气弥漫。
归墟教的信徒们发出一阵阵狂热而嘶哑的笑声,看着包围圈中负隅顽抗的无赦堂众人,眼神如同在看一群待宰的羔羊。
“无赦堂的走狗,今天就是你们的死期!”为首的信徒高举法器,厉声喝道,“堕神的光辉,将净化你们这些冥顽不灵的蠢货!”
眼看几只秽傀已经突破了防御,利爪即将撕开最前方一名无赦堂修士的喉咙。
慕九霄再也顾不得探究薛青的身份,错银扇“唰”地展开,金色的灵力在扇骨间流转,便要出手。
可一道身影比他更快。
啪——!
一声清脆至极的爆响,如同惊雷乍起,在混乱的战场上骤然炸开。
慕九霄的动作生生顿住,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只见那道素白的身影已然落地,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条通体漆黑,毫不起眼的长鞭。
那鞭子在他能看透万物价值的黄金瞳里,平平无奇,甚至不如弟子们手中的佩剑。
可就是这样一条普通的黑鞭,在薛青手中,却仿佛活了过来。
她没有多余的动作,手腕只是轻轻一抖,那黑色的鞭影便如同一道噬人的毒蛇,瞬间洞穿了空气。
那只扑在最前方的秽傀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嘶吼,坚硬的头骨便在一声闷响中被鞭梢精准地击碎,黑色的秽血轰然炸开,整个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
一击毙命。
快,准,狠。
没有丝毫拖泥带水,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每一击都奔着废掉对方的战力,直接取其性命而去。
那份冷静与狠厉,与她那一身不染尘埃的素白长裙,形成了无比诡异又令人心悸的对比。
这根本不是一个丹修该有的战斗方式。
那是一种经历过无数次生死搏杀,才能磨砺出的,纯粹为了杀戮而存在的技艺。
慕九霄彻底呆住了。
他握着错银扇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惊愕甚至压过了心口的剧痛。
这……是丹修?
一个丹修,不应该是在后方炼丹救人吗?
怎么会冲在最前面,而且杀人的手段比这些邪教徒还要利落,还要狠!
这杀伐果断,狠厉至极的手段,这诡异的身法和鞭法……
别说是他,恐怕就是萧霁在此,论起这近身搏杀的效率,也未必能胜过她!
更何况,这女人短短几息击杀秽傀数个,却看不出来半分击杀秽傀后被反噬的秽症迹象,这是何等的心法?
慕九霄心中那股几欲冲破理智的狂热,在这一刻,被这血淋淋的现实彻底浇熄,让他从头到脚一片冰凉。
他脑中那个倔强、脆弱,连御风都不会,需要他护在身后的影子,与眼前这个挥鞭间夺人性命的白衣女子,出现了巨大的断裂。
如此强悍的女人,怎么可能会是雪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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