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普里亚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她看着夏尔马那副理所当然的丑恶嘴脸,再看看为了救自己儿子几乎去掉半条命、此刻却因为一句呵斥而低下头去的拉姆,以及那个紧紧抓着父亲衣角、被吓到的莉拉……一种强烈的羞愧、愤怒和某种觉醒,如同岩浆般在她心中喷涌而出。
她猛地站起身,不再理会夏尔马,而是径直走到拉姆面前。
在所有人,包括她自己的社区同胞惊愕的目光注视下,她对着拉姆,深深地、深深地弯下了腰,鞠了一躬。
然后,她抬起头,眼中含着复杂的泪水,声音清晰而颤抖,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对拉姆说道:
“拉姆先生……谢谢您! 谢谢您不顾危险,救了我的儿子阿比!您的恩情,我和我的家庭,永远不会忘记!”
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
棚户区的居民们愣住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个高种姓的妇女,在社区长老面前,公开向一个达利特表达如此郑重的感谢!
夏尔马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指着苏普里亚,气得浑身发抖:“你……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你在向一个贱民道谢?!你玷污了你高贵的血脉!”
苏普里亚直起身,第一次勇敢地迎向夏尔马愤怒的目光,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夏尔马叔叔,我只知道,他救了我的儿子。在危险面前,是这位您口中的‘贱民’跳了下去,而您,和其他‘高贵’的人,只是在岸上看着。比起虚无的血脉,一颗勇敢和善良的心,才是真正的洁净和高贵!”
她的话,如同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在了夏尔马和他所代表的顽固观念脸上。
【说得好!!!这位母亲好样的!】
【哭了!终于有人站出来说句人话了!】
【这才是人性的光辉!什么狗屁种姓!】
【夏尔马脸都绿了!哈哈,太解气了!】
【希望这是一个真正的转折点!】
拉姆抬起头,看着苏普里亚真诚而勇敢的眼睛,这个饱经风霜的汉子眼眶再次湿润了,但这一次,不再是委屈和绝望,而是被理解和尊重的暖流。
他微微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但一切尽在不言中。
莉拉似乎也感受到了气氛的变化,她松开父亲的衣角,走上前,将自己手中那张刚画好的、画着太阳和学校的画,递给了还在母亲怀里抽泣的阿比,用稚嫩的声音说:“别哭了,这个送给你。”
阿比懵懂地接过那张充满童真的画,哭声渐渐止住了。
苏普里亚看着这一幕,眼泪再次涌出,她抱紧了儿子,也向莉拉投去了感激的目光。
夏尔马看着这和谐融洽的一幕,知道自己再待下去只会自取其辱。他狠狠地跺了跺脚,用最怨毒的眼神瞪了拉姆一眼,留下一句“你们会后悔的!”,便带着满身的戾气,转身灰溜溜地离开了。
他离开的背影,在夕阳下拉得很长,却充满了败犬的凄凉。
而河滩上,不同种姓的人们因为一场意外和一次舍身救援,第一次产生了真正意义上跨越鸿沟的理解与连接。
没过一段时间,到了开庭的日子。
亚穆纳河畔的冲突,经由林墨的直播间传递到世界各个角落,发酵成了不容忽视的舆论力量。
在阿努拉格律师娴熟的法律运作和林墨通过某些渠道的推动下,印度司法系统顶住了内部可能的压力,做出了一个罕见的决定:允许这场涉及种姓歧视和敲诈勒索的案件,进行全程公开直播。
开庭当日,虚拟的法庭旁听席——林墨的直播间——早已人满为患。
不同语言、不同肤色的观众聚集在屏幕前,等待着这场关乎尊严与正义的裁决。
镜头里,庄重而略显陈旧的法庭内,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拧出水来。
原告席上,拉姆挺直了腰板,穿着他最好的一套、尽管依旧洗得发白的衣服。
他的身边,是目光锐利、整理着厚厚卷宗的阿努拉格律师。
被告席上,潘迪特·夏尔马穿着传统的白色库尔塔,试图维持住往日的威严,但那紧绷的下颌线和不时闪烁的眼神,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安。
他的身边,坐着一位穿着昂贵西装的辩护律师,表情倨傲。
法官是一位头发花白、面容严肃的老者,他敲响了法槌,宣布开庭。
“原告方,陈述你们的诉讼请求及事实依据。”法官的声音平稳,不带感情。
阿努拉格站起身,他向法官微微鞠躬,然后转向镜头,仿佛在对整个世界陈述这不公。他的声音清晰而有力,带着一种压抑的激情。
“尊敬的法官大人,各位。今天,我们站在这里,不是为了我个人,也不是仅仅为了我的当事人拉姆先生,而是为了一个被侮辱、被损害了千百年的群体——达利特,那些被称为‘不可接触者’的人们。”
他开始了他的陈述。他没有使用过于华丽的辞藻,而是用冷静、客观的语言,辅以确凿的证据,构建起一个令人窒息的不公图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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