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石谷并非传统意义上的山谷,更像是一片被嶙峋黑色怪石包围的广阔冰原洼地。风雪在这里打着旋儿呜咽,卷起地上积雪,让视线变得模糊不清。然而,比风雪更刺骨的,是那弥漫在空气中、几乎凝成实质的阴冷与混乱。
萧逐渊率领的玄甲铁骑如同紫色的利刃,悍然切入这片被黑暗力量笼罩的区域。甫一接触,战斗便进入白热化。不同于玉门关前的散兵游勇,这里的戎族士兵眼神狂热,动作迅猛,更令人心悸的是混杂其中、数量更多的黑气傀儡。它们不再仅仅是悍不畏死的炮灰,而是隐隐结成战阵,彼此间的黑气相互勾连,形成一张不断蠕动、侵蚀生机的巨大黑网,试图缠绕、吞噬一切闯入者。
“锋矢阵,变!两翼‘雁行’散射破煞弩,中路随本王,紫气开道!”萧逐渊的声音透过风雪,清晰地传入每一位将士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冷静。
王旗所向,紫芒大盛。他并未急于寻找那所谓的“大萨满”,而是如同最精准的手术刀,每一次冲击都直指黑气战阵运转的节点。煌煌帝气如同烈日融雪,所过之处,黑气哀嚎溃散,傀儡动作迟滞。两翼骑兵则不断以改良后的破煞弩进行精准点射,特制的箭矢带着微弱的秩序白光,有效阻隔着黑气的蔓延与连接。
战斗残酷而激烈。玄甲骑兵不断减员,鲜血染红了洁白的雪地,旋即又被新的风雪覆盖。但王旗始终屹立在最前方,那道玄色身影如同定海神针,以无可匹敌的个人武勇与精准的战场指挥,硬生生在黑色的潮水中撕开一道道缺口。
然而,敌军仿佛无穷无尽。更深处,那阴冷的能量波动越来越清晰,带着一种戏谑与嘲弄,仿佛在欣赏着困兽之斗。
***
千里之外的帝都皇宫,长春宫暖阁内,却并非一片祥和。
谢清晏倚在软榻上,面色苍白,额间渗出细密的冷汗。她手中紧握着一份刚刚由帝后心腹秘密送来的奏章抄本——并非军报,而是一份由几位御史联名上奏的弹劾!弹劾靖王萧逐渊“穷兵黩武,空耗国帑,致使西线战事迁延,河西民生凋敝”,更隐晦提及“王妃久居宫中,于礼不合,恐有干政之嫌”,请求陛下“速召靖王回朝议和,并令王妃归府静养”。
字字诛心,时机歹毒!
谢清晏胸口一阵翻涌,强烈的孕吐感袭来,她死死咬住下唇才未失态。这绝非简单的迂腐之言,背后定然有人操纵,想在决战的关键时刻动摇军心,离间帝、王、妃!
“皇婶!”萧启明快步从外间走进,小脸上满是愤怒与焦急,“那些老顽固……朕已经当廷申饬了他们!皇叔在前线拼命,他们竟敢……”
苏玉绾紧随其后,脸色亦是一片冰寒:“弹劾的奏章已被陛下压下,但流言已在部分官员中传开。背后之人,藏得很深。”她走到谢清晏身边,握住她冰凉的手,语气坚定,“清晏,你安心在此,外面有本宫与陛下。谁都休想动你分毫,也休想污了靖王忠烈之名!”
谢清晏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身体与精神的双重不适。她睁开眼,眸中虽难掩疲惫,却清澈而冷静:“陛下,皇后娘娘,此事绝非空穴来风。弹劾是表象,其意或在试探,或在为后续更大的动作铺垫。朝中……必有内应,且地位不低。”
她脑海中飞速闪过近日接触的政务信息,黄河堤坝的款项、爱国券的推行、乃至军械调拨的流程……似乎有几处微小的滞涩之处,当时只以为是战时常态,如今串联起来,却透着蹊跷。
“他们想乱我后方,让王爷分心。”谢清晏声音很轻,却带着一丝寒意,“既然如此,我们便更不能乱。”
她看向苏玉绾:“皇后娘娘,宫中耳目众多,还需您费心,肃清内外,尤其是……能接触到前线战报和陛下谕令的人。”
苏玉绾郑重点头:“本宫明白。”
谢清晏又看向萧启明,勉力露出一丝微笑:“陛下如今已是一国之君,遇事更需沉住气。明日朝会,不必再为此事动怒,只需如常处理政务,对靖王信任依旧即可。暗中,可令‘聆风’与皇城司联手,顺着那几位御史的人际、财路,细细地查。”
萧启明看着皇婶苍白却坚毅的面容,重重地点了点头:“朕知道了,皇婶你放心!”
就在此时,谢清晏心口猛地一悸,仿佛被无形的针扎了一下!她下意识地抚上小腹,那里传来一阵强烈的、不安的胎动。与此同时,她识海中,那枚已化为凡铁的源初之钥,竟微微发烫,一幅模糊的画面闪现——无尽的冰雪,滔天的黑气凝聚成巨大的骷髅鬼首,张开巨口,吞噬着紫色的光芒……
“王爷……”她低呼一声,脸色瞬间煞白如雪。
***
黑石谷核心。
萧逐渊终于突破了层层阻隔,杀到了冰原的最深处。眼前景象令人头皮发麻——无数被黑气彻底侵蚀、体型膨胀变异的戎族战士和牲畜尸骸堆积成一座巨大的祭坛,祭坛顶端,站立着一个身披完整黑色羽袍、头戴白骨冠冕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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