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京,摄政王府。
昔日肃穆威严的府邸,此刻一片狼藉。以密室为中心,大片建筑化作废墟,焦土之上残留着令人心悸的虚无气息。太医署众人穿梭其间,神色凝重,却无人敢靠近废墟中心那片被临时清出的区域。
萧逐渊盘膝坐于一块尚算完整的青石板上,脸色苍白,唇角残留着未拭净的金色血痕,周身原本日益充盈的紫金帝气与淡金神光此刻黯淡驳杂,如同被狂风肆虐过的烛火。他闭目调息,眉宇间却锁着一股化不开的沉郁与痛楚。顾临渊那决绝的一剑,斩断的不仅是太始的致命一击,更是他与清晏之间最深刻的连接。灵魂深处空落了一块,那种剥离感,远比肉身的创伤更令人窒息。
“王爷,王妃的船队已至津门,正全速换乘快马,最迟黄昏便可入京!”一名暗卫统领单膝跪地,语速极快地禀报。
萧逐渊缓缓睁开眼,眸中虽难掩虚弱,那份慑人的威仪却未曾稍减:“传令,四门戒严,但允谢先生及其随行之人畅通无阻。另,着内阁并兵、工、户三部主官,于承运殿偏殿候着。”
“是!”
暗卫退下后,萧逐渊尝试再次感应那断裂的联系,却只触及一片冰冷的虚无。他攥紧了袖中那已化作齑粉的玉佩残痕,指节泛白。顾临渊……你以残魂寂灭为代价,换我一线生机,此情此债,该向何处讨还?那枚铜钱,那丝异样的紫薇帝气,又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秘密?
***
官道之上,烟尘滚滚。
谢清晏一骑当先,将云烁、澜等盟军高手远远甩在身后。他面色沉凝,青衫之上还沾染着赶路的风霜与一丝干涸的血迹。血脉联系的骤然中断,带来的反噬与空虚感依旧阵阵袭来,但他此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尽快见到逐渊!
黄昏时分,神京巍峨的城墙在望。城门守军显然已得指令,远远看见他便迅速放开通道。谢清晏毫不停留,策马直入,穿过熟悉的街巷,朝着那片仍弥漫着焦糊与毁灭气息的摄政王府疾驰而去。
当他冲入王府,踏过废墟,看到那个独自坐于青石之上、气息萎靡却脊梁挺直的身影时,一路紧绷的心弦骤然一松,随即又被更汹涌的心疼与怒火取代。
“逐渊!”
萧逐渊闻声抬头,对上那双盛满担忧与急切的清冽眼眸。四目相对,千言万语哽在喉间。没有久别重逢的寒暄,没有劫后余生的庆幸,只有一种无声的、深入骨髓的痛惜与了然。
谢清晏快步上前,手指已下意识搭上萧逐渊的腕脉,精纯的灵力混合着源初之钥的温润气息探入。伤势之重,让他眉头紧锁——经脉多处受损,新复苏的神血之力几乎被震散,紫薇帝气也动荡不稳。若非顾临渊当机立断,后果不堪设想。
“我无妨。”萧逐渊反手握住他的手腕,力道有些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清晏,联系……断了。”
“我知道。”谢清晏声音低沉,另一只手取出那枚已彻底失去灵性的铜钱,“是顾兄。他斩断了因果,也……耗尽了他自己。”
他将海上感知到太始发动“神陨之击”,以及顾临渊残魂最后爆发剑意、自斩因果的过程简要说明。萧逐渊静静听着,眸中风云涌动,最终化为一片深沉的哀寂与冰冷。
“他最后……可留有言语?”萧逐渊问。
谢清晏摇头:“唯有剑意。决绝,无悔。”他顿了顿,看向萧逐渊,“但这枚铜钱,在我抵达琉球前便偶有异动,其上……沾染着一丝极其微弱的、并非属于你的紫薇帝气。”
萧逐渊目光一凝:“并非属于我?”他接过那枚铜钱,仔细感应,尽管灵性已失,但那残留的一丝极淡的帝王气运印记,带着某种陈旧而隐秘的味道,与他自身以及当今皇帝萧启明的气息皆不相同。
“是前朝……抑或是皇室某位早已湮没在历史中的先祖?”萧逐渊眼中闪过一丝锐利,“顾临渊的过去,与皇室竟有如此深的牵扯?他留下此物,是警示,还是……钥匙?”
两人对视一眼,均看到对方眼中的凝重。顾临渊身上,恐怕还隐藏着一段不为人知的、可能与太始乃至皇室渊源相关的秘密。
就在这时,一阵略显纷杂的脚步声传来。云烁、澜、云稷以及暗之代行者等人,在王府侍卫的引导下也抵达了废墟之外。看着眼前这片狼藉,感受着空气中残留的恐怖力量余波,这些海外来客脸上都露出了震撼与肃穆之色。这便是他们即将面对的敌人的力量吗?连强大的摄政王,竟也伤重至此?
萧逐渊在谢清晏的搀扶下缓缓起身,目光扫过这些远道而来的盟军。尽管脸色苍白,但他站在那里,便自然有一股统御四方的气度。
“诸位远来辛苦。”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眼前景象,便是太始所为。祂为阻我等,已不惜代价。前路艰险,或许更甚于此。此刻,若有谁心生退意,本王绝不阻拦,并赠以盘缠,礼送出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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