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的雨季尚未完全到来,但空气中已然弥漫着黏稠的湿气与植物**的甜腥。朝廷大军主力在周勃的接应下,终于抵达邕州城外三十里处的预定营地,与前线部队汇合。然而,想象中的叛军主力严阵以待并未出现,目之所及,唯有连绵起伏、被墨绿色丛林覆盖的群山,仿佛一张沉默而危险的巨口。
“王爷,王妃,”周勃一身戎装,面带忧色,“叛军自退出邕州后,便化整为零,遁入这茫茫群山之中。他们极擅利用地形,更兼有巫蛊瘴气之术,我军斥候多有折损,推进极为缓慢。”
萧逐渊立于临时搭建的帅帐前,望着远处云雾缭绕的山峦,沉声道:“彼辈依仗的,无非是天时地利与诡谲之术。传令下去,全军暂缓推进,依托营地,固守要道。苏谷主调配的避瘴丹药务必分发到位,饮水需再三查验。”
他深知,在敌情不明、环境恶劣的情况下,贸然深入丛林,无异于自投罗网。
谢清晏静立一旁,神识早已如同无形的触须,悄然探入那片广袤而危险的丛林。她“看”到了隐匿在藤蔓后的陷阱,感受到了弥漫在某些谷地、能致人迷幻甚至腐烂的天然毒瘴,也捕捉到了几股带着恶意、如同毒蛇般潜伏窥伺的气息——那是叛军的哨探与巫师。
“林中有‘眼睛’,也有‘毒牙’。”她轻声对萧逐渊道,“他们确实在等我们进去。”
当夜,试探性的攻击便来了。并非大规模的冲锋,而是无声的侵蚀。营地外围的哨兵莫名倒地,皮肤泛起诡异的青紫色;巡逻的队伍在熟悉的路径上迷失方向,直至天明才被找回,却已精神恍惚;存储的粮草有部分被不知名的毒虫蛀食,散发出恶臭……
丛林,成了叛军最强大的盟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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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苏玉绾自那日凤凰虚影惊退怨尸后,便被程昱以保护之名,近乎“软禁”在了防卫森严的摄政王府内。她体内的灼热感并未平息,反而如同拥有了生命般,随着她的心绪缓缓流淌。她开始能模糊地感知到他人的情绪善恶,偶尔指尖会无意识地凝聚起一丝微弱的金红暖流,能加速草木生长,亦能驱散阴寒。
这变化无法完全掩盖,很快便在核心几人中传开。程昱震惊之余,立刻意识到这其中蕴含的巨大风险与价值。凤凰血脉,神圣祥瑞,在乱世之中,既可成为凝聚人心的象征,也必然是各方势力觊觎的目标。他加派了护卫,并严密封锁消息。
然而,那日街头的异象,终究还是落入了一些有心人的眼中。潜藏在暗处的**玄玑真人**通过他的渠道得知了这一消息,先是惊愕,随即狂喜。
“凤凰血脉!竟是真正的凤凰血脉觉醒!哈哈哈!天助我也!”他眼中闪烁着贪婪与疯狂,“若能得其血脉精华,何愁大道不成!太始那个蠢货只知道吞噬,殊不知这血脉之力,乃是炼制无上仙丹、甚至夺舍重生的绝佳鼎炉!”
他原本针对苏玉绾的计划,从“捕获容器”立刻升级为“夺取血脉本源”!这意味着他需要更周密的布局,甚至……可能需要亲自出手。他抚摸着那枚骨笛,眼中寒光凛冽。是时候,让水更浑一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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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暗的角落里,**太始怨尸**(林文正)感受着身上被凤凰之力灼伤的、仍在隐隐作痛的痕迹,暴怒与怨毒几乎要冲破这具躯壳。那神圣的力量让它本能地感到恐惧与厌恶,但吞噬的**也因此更加强烈。
硬闯王府已不可能。它需要力量,更多的力量!它开始将目标转向那些更容易得手的对象——京城中那些气息浑浊、生命力却还算旺盛的流浪汉、更夫,甚至是落单的兵士。每一次成功的吞噬,都让它体内的死寂怨力壮大一分,林文正残存意识中的疯狂与恶念也随之膨胀。它像一个潜伏在阴影中的瘟疫之源,悄无声息地扩散着死亡与恐惧,只为积蓄足够的力量,去完成那最终的复仇与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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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疆帅帐内,那名被谢清晏生擒的海外邪术师被带了上来。他神情萎靡,眼神却依旧带着一丝顽固与诡异。
萧逐渊并未用刑,只是让精通数种域外语言的幕僚进行审讯。起初,邪术师缄口不言,或以听不懂搪塞。直到谢清晏步入帐中,那双混沌之眸平静地落在他身上。
邪术师浑身剧震,仿佛看到了什么极端恐怖的存在,牙齿都开始打颤。
“你……你是什么……”他嘶哑地用生硬的中土话问道。
“说出你背后的神只,以及你们与‘太始’的关联。”谢清晏的声音不带丝毫情绪,却带着直抵灵魂的压迫感。
在谢清晏那超越凡人理解的注视下,邪术师的心理防线崩溃了。他断断续续地交代,他们来自海外一个名为“黑沼群岛”的势力,信奉着一位被称为“污秽之主”的邪神。数月前,一位自称“玄玑”的中土道人找到了他们的大祭司,展示了强大的力量,并许诺中土富饶的土地与信仰,邀请他们共谋大事。而他们感受到,那位“玄玑”道人背后,似乎隐约连接着一位更古老、更强大的存在意志,那意志自称“太始”,承诺赐予他们永恒的生命与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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