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荃抬手一挥,劲风掠过,所有白茧应声爆裂。
刹那间,无数尸身从空中跌落。
那些尸体肿胀如鼓,仿佛被强行灌入了气体,皮肤绷得发亮。
其中一具恰好砸在尖石上,皮肉破裂,黑黄粘液汩汩涌出,散发出刺鼻的恶臭。
“这吞食方式……果真是蛛类妖魔的手法。”
蜘蛛猎物,向来以丝缚之,再注入毒液,将猎物体内五脏六腑尽数溶为浆液,而后吸尽精华,只余一副空壳。
可如今,它吞噬的对象,竟是活生生的人!
罗司城看到这一幕,终于明白为何地下密室中会有那么多剥下的人皮,脸色瞬间惨白,喉头翻滚,几乎要呕吐出来。
但他咬紧牙关,硬是压下了这股冲动。
“害怕?”苏荃淡淡问了一句。
却没想到,即便目睹如此惨状,罗司城眼中竟未见多少惊惧,仅有一丝微不可察的战栗。
更多的,是一种近乎狂热的期待和痴迷。
这一次被强行带来,反倒像是成全了他埋藏已久的执念。
他曾无数次想见朱娘一面,亲口问她心意,可她总以种种理由避而不见。
他不愿违逆她,只能隐忍。
此刻望着那道朦胧身影,苏荃轻轻摇头,眉宇间寒意未散。
一个是嗜人如食的妖物,一个是甘愿为其效命、沦为帮凶的凡人——两者皆罪无可赦。
“真身不在山顶,而在山腹之中。”
夸娥指向脚下地面,语气笃定:“上面的老巢,不过是用来迷惑人的假窝。”
“这妖魔已然完成化形,真正蜕变成了人态。”
轰隆——
话音未落,大地猛然震颤。
前方泥土炸裂,一道人影破土而出,轻盈落地,仰天长笑:“八百年!整整八百年!”
“我终得人身,自此游走红尘,再无拘束!”
“朱娘……”罗司城凝视那婀娜身影,双目骤然炽热,“你真的变成人了!”
她曾许诺,一旦化为人形,便与他共度良宵。
“嗯?”那人影倏然转头,目光落在苏荃身上。
她身形纤细,披一袭墨色薄纱,容颜绝美却透着邪魅之气。
唇色乌黑,微微开合,似在无声舔舐嘴角:“玄门修行者?”
苏荃与夸娥先前收敛了气息,未让妖魔察觉真实修为。
在她看来,这二人不过气血旺盛的普通修士,正是绝佳补品。
至于罗司城,则早已被她彻底忽视。
当初接近他,不过是借他身上的将帅之气护持化形过程,以防功败垂成。
如今大业已成,此人自然再无价值。
“你的旧情人。”苏荃冷笑一声,随手一抛,将罗司城甩向那女子。
嗤——
一条漆黑如矛的触须自她背后疾射而出,贯穿罗司城胸膛,将其钉在半空。
鲜血顺着伤口不断滴落,剧痛席卷全身。
“为什么……朱娘……你……”罗司城瞪大双眼,眼底布满血网。
“哼,废物一个。
我赐你战无不胜,结果才积攒这点将帅之气,还不够我塞牙缝,留你何用?”
“你……你……”
悲愤交加,怒吼未尽,全身精血已被触须疯狂抽离。
不过两三息,整个人干瘪萎缩,最终只剩森森白骨,随即被甩出,撞上岩壁,碎成数段。
“你便是龙虎山那个小道士?”
蛛妖慢条斯理地抹去唇边血迹,眼波流转,风情万种地望向苏荃。
“倒是我忘了自我介绍。”苏荃直视她,忽然一笑,“茅山正统传人,紫霄真人座下——苏荃。”
刹那间,风停,声寂,连虫鸣都消失了。
蛛妖脸上那抹妖冶的笑意骤然凝固,双眼死死盯住苏荃,瞳孔微缩。
而苏荃嘴角的弧度却越扯越冷,像是寒冬里结出的第一缕冰霜。
她见过胡柒月那等倾国倾城的风姿——一颦一笑皆能摄人心魄,举手投足尽是天成魅意。
相较之下,眼前这蛛妖故作娇媚的姿态,不过是东施效颦般的拙劣表演,那些刻意撩拨的眼神与姿态,反倒显得滑稽可笑。
她并非山野间懵懂修行的孤妖,身为通晓道藏、涉猎典籍的存在,自然明白“茅山真传”四字所承载的分量。
更何况,苏荃之名,早已在玄门之中如雷贯耳。
“你是……苏真传?”
蛛妖语气迟疑,虽未完全确认,神情却已戒备至极:“你我素无瓜葛,井水不犯河水,何故特地寻上门来?”
“并非专程。”
苏荃淡淡回应,语气坦然:“不过途经此地,恰好遇见罢了。”
“但玄门早有铁律——修士不得插手凡人战事。”
她声音渐冷,目光如刃:“你蛊惑军将,吞食生灵,屠城灭户,炼制阴傀,哪一条不是逆天而行?单是其一,便足以打入九幽受刑百年!”
“打入地狱?”蛛妖嗤笑出声,眼中满是讥诮,“就为了那些蝼蚁般的人类?”
“末法将至,天地灵气日渐枯竭,大真人相继归隐避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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