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面孔陷入短暂的沉默,仿佛在回忆什么,片刻后才缓缓开口:“最初是阴天子,随后是三府君,再往后是十殿阎罗。”
“王座轮流转,今日,也该轮到我们坐上去了!”
“狂言妄语,再怎么轮,也轮不到你们。”苏荃望着手背上的司空印淡淡道:“说得再厉害,你们还不是被兵马司追得狼狈逃窜?”
“你只见其表,未见其里。”
手掌五指缓缓屈伸,声音低沉如雷:“黄泉深处的古老存在即将苏醒,阎罗失踪,府君无踪,判官即便握有印信,也压制不住黄泉乱局!”
黄泉……
苏荃默然。
这确实是悬在所有人头上的一把利剑。
黄泉自古存在,久远得连那些阎罗都不知其深浅,更遑论其中究竟藏有何物。
“考虑得如何?”
苏荃深吸一口气,抬头露出一抹笑意:“你的提议确实诱人……可惜,我拒绝。”
掌心的面孔愣了一瞬,似乎没想到她会拒绝得如此干脆。
旋即,那些面孔纷纷扭曲,齐声怒吼:“抽她魂魄!”
手臂猛然张开,朝苏荃抓去。
“上!”
上百个纸人挥舞大刀冲上前,苏荃则迅速后退,张口吐出一口真炁,化作一道剑形直刺掌心面孔。
嘭——
一声闷响,大半纸人瞬间被巨掌攥住,捏成一团。
纸人所持的煞气大刀劈砍在手臂的鳞片上,火星四溅,却难以留下丝毫伤痕!
煞气虽能镇妖驱鬼,也要看对手的深浅。
眼前的这位即便在阴间,也是一方阴神级的存在,些许煞气,根本无法撼动它分毫!
好在阴阳有界,它此刻只能伸出一只手臂进入阳世,阴间神通被彻底封禁,无法施展。
它掌心一紧,纸人们顷刻间化作齑粉,毫无反抗之力。
而苏荃那一口真炁击中手臂,发出一声脆响,鳞片上勉 墙留下一道白痕,那口真炁却已虚弱许多,重新飞回她身侧。
手臂连一丝停顿都没有,五指张开,化作一团黑影,直拍苏荃所在之地。
苏荃右脚轻点,身形连退数里。
轰!
地面震动,被巨掌压中的土地瞬间塌陷,当手掌收回之时,地上赫然出现一个巨大的黑印,泥土焦黑如炭,表面还凝结着一层诡异的黑冰。
“你阻止不了的。”
低沉的声音再度响起,漩涡中的阴气越发浓郁,隐约可见后方有一道比山还高的黑影,正在拼命往阳间挤入。
苏荃望着自己手背上的司空印,眉头越皱越紧。
早前在鹿城,之所以能借助幽冥之火伤到巨颅妖,全靠那座阴司殿的力量。
阴司殿本就是阴官所用之物,内含镇 ya一切地府邪祟的威能,苏荃的司空印不过是引动它的媒介罢了。
如今四下空旷无依,漩涡彼端,正是那尊阴神的本体!
漩涡深处,阴神的头颅位于阴间,却猛然张口,对着漩涡喷出一口气。
这口气呈漆黑色,一落入阳间,竟化作一道百米宽的黑色龙卷风!
狂风裹挟着浓烈的阴煞之气席卷而来,周遭的草木皆被连根拔起。
可这些草木还未飞入风中,便在半空中冻结成冰雕。
这道龙卷,正朝任家镇扑面而来!
它的目的,是用任家镇做血祭,彻底打开此地的阴脉,从而建立阴阳通道,将自己的东西送入阳世。
苏荃凝视着那越来越近的黑色飓风,神色凝重,忽然散去了身上的煞气铠甲,召回了所有纸人。
“放弃抵抗了吗?”
手掌中的几张面孔露出阴冷的笑容:“已经晚了,你拒绝与我们合作,就没有回头路。”
“或许……师尊早就预料到这一幕?”
苏荃低声自语。
忽然,他体内的气息翻涌,衣袍瞬间zha 裂,露出结实的上身。
在他背后,一道血红色的符咒在夜色中微微发光。
随着他调动真气灌注其中,红光暴涨,最终竟化作一道冲天光柱!
天地间仿佛为之一震。
阴神的动作一顿,低沉的声音传来:“唤神咒?你打算召唤谁?”
“不过,无论你唤来谁都没用,天庭不出,阳间能挡我们的寥寥无几。”
就在此时。
天穹忽然一亮,随即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那若是我呢?”
一道白光身影不知何时已站在苏荃身旁。
他满头银发如雪,面容却如婴儿般稚嫩,胸前垂着长长的白须。
身着八卦道袍,背后负玉剑,左手执拂尘,右手结印,遥遥指向那道黑色龙卷,口中吐出一字:“封!”
飓风戛然而止,旋即彻底消散。
苏荃望着来人,露出笑容,双手抱拳,右手剑指高举:“师尊!”
漩涡之中也传出惊疑的声音:“紫霄?”
“正是老道。”
紫霄大真人捋着长须,目光扫过苏荃,点头道:“不错,下山一年,连破两境,炼精化气,看来你未因尘世而荒废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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