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炳神情一僵,天子门生,自然是指科举出身。
听着不凡,可到了地方,这名头就是士族排挤的理由,日子难过的很。
刚刚和赵鸿朗一起猜测沈朗的身份,他竟不知不觉忘了,他想跻身士族,那就和赵鸿朗天然对立。
日后,还是得斗的再狠点,让上面的老爷们满意才成。
只不过,听到赵鸿朗要给陛下去信,他还是觉得有些小题大做。
“你怀疑的地方还是太强行了,既然学识,风度既然不是装的,沈朗的身份就不会简单,反正我们大概率惹不起,大不了不去搭理就是了,何必得罪。”
赵鸿朗对陈炳的反应丝毫不意外。
看着南方拢着手说道:“一个士族子弟,躲进这深山老村,对身份遮遮掩掩,倒让我想起三年前京都的一件大事。”
“什么事?” 陈炳下意识发问。
“兴业十五年,进士科两名新晋进士分别被任命为江都郡守、郡丞。”
“去江都就职当日,下榻的酒楼失火,死伤十二人,两名进士死无全尸。”
赵鸿朗声音压低,“此后不久,江都曹氏被以谋反之名被抄家削籍,族灭。”
“嗯?” 陈炳满脸震惊,“还有这种事?”
他一直在永年县,还真不知这事。
陈炳震惊时,赵鸿朗看了过来,“陈县尉,应该不会做出这种事吧?”
陈炳抬头,表情僵硬:“怎么会,你我有同僚之谊,就算意见不同,也不至于到这地步。”
“那就好。”赵鸿朗笑笑。
陈炳倒真有过这个心思,要是让赵鸿朗出点意外。
省了许多事不说,完成了那位大人的要求,说不定就能让陈家跻身士族了。
可他没想到,这里面藏着这么大的坑。
要是赵鸿朗死在永年县,自己恐怕怎么也得陪葬!
而上面的赵郡士族,绝不会管他的死活。
想到这,陈炳心中也不由的阵阵后怕。
赵鸿朗又继续说道:“此事过后,陛下才下旨,凡科举入仕者,书信可直达天听,无需经地方士族中转。”
陈炳这才回神:“那你想怎么办?”
“那两名死去的进士,也是我的同科,算起来,我与江都曹氏是有些旧怨的。”
赵鸿朗缓缓道,“这事我会亲自去信核实,就不用县尉操心了。”
“也好。”
陈炳此刻已不太在意沈朗的身份真假了。
他不过是个小小的县尉,还不确定沈朗真假,那不得罪总是没错的。
至于家丁婢女,那还是暂且算了吧。
免得被证明身份为假,还牵连到他身上来。
两人带着乡勇离开时,沈朗仍旧坐在桌前,也没起身送行。
江尘走上前问道:“伯父,没什么事了吧?”
沈朗神态自得地抿了一口:“那赵鸿朗的确是个有才的,见识也不差。”
科举制刚推行不久,能高中的都有几分聪慧,比那些只靠荫补入仕的人强不少。
“所以?”江尘追问。
“他从始至终都在怀疑我的身份,只是我也没露出破绽,让他怀疑去吧。”
即便他心有怀疑,也没那么容易求证,这也是沈朗的自信。
江尘松了口气,咧嘴笑了笑:“那就好,只要他们不再找麻烦,咱们就在三山村安分过日子就成。”
看着江尘一副心满意足的模样,沈朗决定给他加加担子。
“明天开始,你每天上午过来跟我学经义兵法!”
“啊?”江尘面露苦涩:“伯父,我还要上山打猎呢,得赶早去。”
“那就日落后,打灯笼过来。”
看来沈朗这次是铁了心要让江尘学学东西了,江尘也只能苦着脸应下。
见他这表情,沈朗失笑开口:“你小子,好事我还没说呢。”
“还有好事?”
“赵鸿朗和陈炳已经同意让你当三山村的里正,这几日官府的文书应该就会下来,村里没人反对就行。”
江尘果然面色一喜。
这岂不是说,自己有机会开启第二枚命星了?
占卜的范围又能大一些了?
至于村民的态度,他倒不担心。
冲进陈家又死了人后,村民愤怒褪去后,难免惊慌。
江尘恰在那个时候去稳住局面,又保证不会有事。
村中人已经渐渐把他当成能和官府说上话、能扛事的主心骨。
再加上此前积攒的名声,当里正绝不会有人反对。
“多谢伯父!” 江尘嬉笑道谢。
沈朗摆摆手:“还有,你也选个吉日,就和砚秋完婚吧。”
正给沈朗倒茶的沈砚秋手一抖,茶水撒到桌上,用低如蚊蝇的声音开口:“爹~”
江尘脸上喜色更甚:“多谢爹,我保证选个好日子,把砚秋娶回家!”
“行了,赶紧回去吧,知道你被围在这,你家里人肯定放不下心。”
“好。”
要是把这事告诉江有林,江有林肯定比自己还开心。
等江尘出门时,胡达正满脸失望地等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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