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如刀,割在脸上生疼。
李云飞从雪坑里一寸寸爬出,浑身湿透,衣袍结冰,每动一下都像有千根银针扎进骨髓。
他咳出一口黑血,落在雪地上瞬间凝成墨色冰晶,裂开细纹,如同枯死的蛛网。
青竹笛横在掌心,原本温润的翠绿蒙上一层死灰寒霜,三成功力被封,连灵性都在颤抖。
“这地方……不讲武德。”他咧嘴一笑,牙齿沾血,眼里却烧着火,“乱世怨气这么重,百姓的哭声都能炼邪功了。”
耳边嗡鸣不止,识海翻腾,无数画面闪回——城破时的母亲抱着孩子跪地哀求,战马踏过尸山,火把点燃粮仓的轰然爆响……这些不是幻觉,是这片时空残留的集体执念,正在侵蚀他的神志。
可就在这万籁俱寂中,远处传来一阵低沉的呜咽。
一队流民踉跄而行,拉着一辆破旧尸车,车板上盖着褪色白布,边缘不断渗出黑血,在雪地上拖出长长的污痕。
有人走着走着突然倒下,没人停步,也没人回头。
墨音的声音在他识海中响起,冰冷如霜:“那是‘音奴’——被人抽走了声魂的活尸。他们的嗓子里曾经能发出天籁,如今只剩空壳,供‘哭门’吞噬哀鸣。”
李云飞瞳孔微缩:“谁干的?”
“守门人。”墨音低语,“或者……伪守门者。”
他盯着那支队伍消失的方向——断音谷深处,一座被风雪掩埋的军营轮廓浮现。
旌旗残破,写着一个模糊的“义”字。
崇祯九年,辽东大旱,流寇四起,一支打着“救民水火”旗号的义军悄然崛起,号称要反清复明。
可这里没有仁义,只有死寂和腐臭。
“任务提示:查明‘龙脉引残丝’源头,解除音狱封印反噬。”系统冷光一闪而过,“警告:当前世界怨气超标,宿主双纹压制30%,战力仅发挥八成。”
“八成也够杀神。”李云飞冷笑,握紧青竹笛,一步步踏入营地。
夜深,粮仓无人看守,门缝透着阴风。
他潜入其中,脚踩地面时忽然一顿——泥土之下,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纹路,蜿蜒如蛇,层层嵌套,竟与“九音锁魂阵”极为相似!
他蹲下身,用短刀轻轻刮开表层冻土,指尖触到那些凹槽的一瞬,心头猛地一震:这不是普通的阵法,而是逆向共鸣结构——以万人悲鸣为引,将声音转化为怨力,直通地底某处封印!
“谁?”角落忽地传来一声轻笑,带着几分讥诮,几分麻木。
李云飞猛然转身。
一名白衣少女站在阴影里,雪肤胜霜,长发披散,手中握着一支断裂的骨笛。
她的眼睛很空,像是看过太多死亡,早已不再流泪。
“外乡人,”她缓步走出,脚步无声,“你也看得懂‘哭门符’?”
空气骤冷。
李云飞眯眼打量她:“你是谁?”
“我是守门人。”少女抬手,断笛抵唇,声音毫无波澜,“奉命……杀你。”
话音落,笛声起。
不是《安魂调》,而是倒奏之音!
旋律逆行,音阶错乱,却诡异得精准无比,每一个音符都像钉子般凿进神识!
李云飞脑中轰然炸响,眼前幻象丛生——自己倒在血泊中,苏媚嘶吼着扑来,林诗音剑断人亡,慕容雪焚身祭坛……全是至亲之人因他而死的画面!
“操!”他怒吼一声,强行稳住心神,青竹笛本能震颤,自动横于胸前,一道青光迸射,将音波弹开半尺!
可那少女毫不迟疑,再吹第三音——这一声如丧钟鸣,竟让整个粮仓的地基开始龟裂!
李云飞翻滚避让,碎石砸肩,他惊骇地发现:青竹笛在剧烈共鸣,仿佛认得那支断笛的频率!
“这笛……认她?!”他心头巨震。
少女动作也是一滞,眼中闪过一丝挣扎,嘴唇微动:“你……不该来……他会醒……”
“谁会醒?”李云飞厉声问。
可答案未出,粮仓大门轰然炸开!
狂风卷雪涌入,一道魁梧身影踏步而入,身穿义军首领铠甲,腕间缠绕着一条暗金色丝线,隐隐泛着龙鳞般的光泽。
他嘴角狞笑,眼神却冰冷如毒蛇。
“好徒儿,”那人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却让李云飞浑身血液冻结,“祭品送到门前了。”
那语气,那腔调……
“魏无忌?”李云飞瞳孔骤缩。
影龙卫首领,本该死在唐朝副本的叛徒,竟然还活着?
而且……寄生在这具躯体里?
他死死盯着对方手腕上的龙脉引残丝——那东西正微微搏动,像活物般汲取着周围流民的怨气。
粮仓内,风雪更急。
青竹笛嗡鸣不止,墨音在识海中低语:“小心……这里的‘门’,已经睁开一只眼。”
而远处,黑暗的通风道口,一抹纤细身影悄然伏下,手中机关锁链缓缓展开,寒光闪烁。
风雪撕天,断音谷的夜像一张吞人不吐骨的嘴。
粮仓崩塌在即,地底传来沉闷轰鸣,仿佛有巨兽正从千年的封印中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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