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东军新司令部,本庄繁办公室的灯光最近都是彻夜未熄,整夜亮着的白炽灯把挂在墙上那张比例尺巨大的东北地图烤的都卷边了。
本庄繁沉浸在即将成为“满洲建国之父”美梦中,他在贪喃看着热河和华北地区的地图,准备在满洲国建立之后,继续征服中国。
就在他意淫在美梦当中时,他的通讯参谋脸色惨白地撞开了指挥室的门:“司令官!塘沽急电——‘淡路丸’号失联!”
本庄繁的动作猛地顿住,眉头拧成一团。他接过电报,匆匆扫了一眼,“船体断裂、全员失联”这八个字毫不留情的把他的美梦破碎了。他唾手可得的政治地位、军事地位、贵族身份,正在离他远去。
他死死盯着电文,情绪过于激动,导致脑袋上的青筋凸起。
“淡路丸”号上载着的,是关东军精心挑选的“满洲国”核心,是“以华制华”棋局里最关键的那颗棋子溥仪,还有土肥原贤二带领的顾问团。
一旦溥仪出事,整个满洲计划都将化为泡影。一旦土肥原贤二出事,对华的情报工作,也会陷入僵局,因为他是坂西利八郎的衣钵传人。
“立刻再次核实!”本庄繁的声音沙哑着喉咙喊到,“让塘沽情报部门、营口接收处同时回话,有没有‘淡路丸’号的求救信号?有没有残骸漂浮物?”
通讯参谋刚转身,指挥室的电话又急促地响起,是东京大本营的直达线路。
本庄繁抓起听筒,电话那头传来陆军大臣南次郎压抑着怒火的声音,字字带着天皇的隐怒:“本庄繁!溥仪之死,动摇满洲根基!即刻启动最高级别封锁,对外统一口径,彻查真凶!若有半分延误,军法处置!注意不要先不要让海军马鹿知道。”
“哈伊!”本庄繁对着听筒深深鞠躬,额头几乎碰到桌面。
挂了电话,他猛地站起身,军靴在地板上踏出沉重的声响:“传我命令!
第一,实施‘静默管制’,塘沽港、营口港全面戒严,所有进出船只一律停靠盘查,严禁任何无关人员靠近失事海域;
第二,对外宣称‘淡路丸’号遭遇强风暴触礁沉没,乘员下落不明,任何人不得泄露真实情况;
第三,解散营口港所有迎接仪仗,更换码头告示,以‘海域危险’为由暂停通航;
第四,命令特高课即刻接管调查,三天内必须拿出初步线索!”
命令像雪片般发出,关东军的机器瞬间高速运转起来。
塘沽港的日军租借里的宪兵荷枪实弹地封锁了码头,原本繁忙的港口变得死寂,每一艘靠岸的船只都被反复搜查,船员被逐一盘问,稍有可疑便被押走。
营口港的码头上,工人正匆匆撕下写着“迎接执政陛下”的红色标语,换上“海域危险,暂停通航”的白色告示,那些原本准备好的鲜花、礼炮被胡乱堆在角落,被雨布压着,说不定下次还能用上了。
但纸终究包不住火。“淡路丸”号出事的消息被一些“知情人士”,悄悄地放了出来。起初只不过在很少的人群之间口口相传。
但架不住八卦人群吃瓜的速度,在静默了两三天之后,这则消息像被风吹起的野草,一夜之间就在华北各租界蔓延开来。
天津日租界的茶馆里,茶客们压低声音窃窃私语;上海公共租界的报纸虽然不敢明写,却在“要闻摘要”里隐晦地提了一句“渤海湾近日海难频发”;北平的前清遗老们更是人心惶惶,有人已经开始收拾细软,准备逃往南方。
日本领事馆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连夜出动宪兵,以“造谣惑众、扰乱治安”为由,在天津、北平的租界里逮捕了数十人。
可越是镇压,流言传得越凶,甚至有人编出“日军为独吞东北,故意炸沉‘淡路丸’”的说法,让日军的舆论管控彻底陷入被动。
特高课课长松本清张,成了这场风暴里第一个被推到风口浪尖的人。
他穿着笔挺的宪兵制服,跪在关东军参谋长板垣征四郎的办公室里,额头紧紧抵着冰冷的地板,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板垣征四郎背着手站在他面前,军刀的刀鞘在地板上敲击出清脆又冰冷的声响,每一声都像敲在松本清张的心上。
“松本君,”板垣征四郎的声音里满是咬牙切齿的寒意,
“当初是你力主陆路不安全、不可控,劝我们说服溥仪走水路,说海路有宪兵护卫,万无一失。现在呢?船沉人亡!溥仪死了,土肥原君也没了消息!你告诉我,这个责任谁来承担?是你,还是我?”
松本清张的身子抖得像筛糠,额头上的冷汗浸湿了地板。他不敢辩解,甚至不敢抬头。
这两天,他派去塘沽附近侦查的眼线已经传回了关键消息:沉船前夜,塘沽郊外那个早已废弃的渔村,有陌生人频繁进出,还听到了机械组装的声响。
更有人看到一艘没有任何标识的快艇,在深夜驶入渤海湾,朝着“淡路丸”号的航线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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