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苍老沙哑、如同破旧风箱拉扯出的“买路财”,像一根冰冷的针,猝不及防地刺破了往生河畔那令人窒息的死寂。声音并非从耳边传来,而是直接响彻在神魂深处,带着一种仿佛能冻结思维的阴寒。
我们四人,几乎同时绷紧了身体!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声音来源——那座简陋的黑色巨石码头的最深处。那里,阴影浓得化不开,仿佛连幽冥死界那永恒不变的暗红天光,都无法渗透进去分毫。
随着那声索要,阴影缓缓蠕动起来。一个佝偻得几乎对折的身影,拄着一根比他自己还要高的、歪歪扭扭的暗沉木杖,一步一顿地从黑暗中挪了出来。他身上裹着一件破破烂烂的灰色斗篷,斗篷下摆拖在地上,沾染了暗红色的晶石粉尘,却不见丝毫污秽,反而散发出一种更加古老而不祥的气息。他的脸完全隐藏在斗篷的兜帽阴影下,只能隐约看到一个干瘪的下巴轮廓,以及几缕如同枯死水草般垂下的灰白须发。
他走得很慢,每一步都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木杖底部敲击在晶石地面上,发出“叩、叩、叩”的沉闷声响,不响,却像是直接敲打在心跳的间隙上,让人难受得想要吐血。
他身上没有丝毫能量波动,就像一块会移动的顽石。但正因如此,才更加令人毛骨悚然!在这充斥着狂暴死气与混乱魂能的往生河畔,一个看似毫无力量的存在,竟然能安然无恙地存活,并且……经营着一座渡口?
“前辈……”星澜率先定了定神,上前一步,拱手行礼,语气恭敬却不失警惕。“我等误入此界,欲渡河前往对岸,不知需要何种‘买路财’?还请明示。”
那佝偻身影在距离我们约莫十丈远处停了下来,兜帽微微抬起,似乎在“打量”着我们。尽管看不到他的眼睛,但我却能清晰地感觉到,一道冰冷、麻木、仿佛能看穿灵魂本质的视线,从星澜身上扫过,然后是凌清霜,接着是我,最后……竟然在我背后、被光茧包裹的玄婷身上……停留了足足三息时间!
就在那视线落在玄婷身上的刹那——我背后那一直微弱存在的悸动感,猛地变得剧烈起来!仿佛一颗沉睡的心脏,被外部刺激猛地惊醒!一股比之前震慑蚀魂狼时更加清晰、更加冰凉的气息,如同水波般,再次从玄婷体内荡漾开来!
这一次,连星澜和凌清霜都明显地感觉到了!她们同时看向我,眼中充满了惊疑!
那佝偻身影似乎也察觉到了这丝波动,发出一声极其轻微、仿佛尘埃落定般的叹息。“唔……熟悉的……味道……多少岁月了……竟然还能闻到……‘九天玄女’的……魂香……”
九天玄女?!他……他竟然认得玄婷的来历?而且称之为……“魂香”?难道……他感知到的,并非玄婷的肉身,而是那缕融入我心灯的本源灵犀残留的气息?
“你……认识玄女道友?”星澜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显然这个发现让她极为震动。
佝偻身影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缓缓地抬起那只枯瘦得如同鸡爪般的手,指向了波涛汹涌的往生河。“欲渡此河……需付三样‘财’……”
他的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规则之力,仿佛在陈述此地的铁律。
“其一……付‘过往之执’……将你们心中最深的执念……凝聚成‘念珠’……投入河中……方可减轻舟楫之重……否则……魂沉河底……永世不得超生……”
“其二……付‘未来之愿’……将你们对彼岸的期盼……化作‘愿力’……点燃船头‘引魂灯’……方可照亮前方迷途……否则……迷失在往生迷雾中……成为无主孤魂……”
“其三……”他的话顿了顿,那隐藏在兜帽下的目光,再次落在了我背后的玄婷身上,声音变得更加低沉而诡异……“付‘现在之锚’……也就是……她……”
“什么?!”凌清霜失声惊呼,下意识地挡在了我和玄婷身前!“不可能!我们绝不会用玄女前辈做交易!”
我也瞬间握紧了手中的心灯之剑,眼神冰冷如刀!要我交出玄婷?除非我形神俱灭!
“呵呵……”那佝偻身影发出一阵难听的轻笑,仿佛早已预料到我们的反应。“莫急……老朽说的……并非要她的肉身……而是……她与此河……与此界……那斩不断的‘因果之线’……”
他用木杖轻轻敲击地面。刹那间,我们眼前的景象猛地一变!不再是漆黑的码头和灰白的河水,而是看到了无数条纤细如发、却闪烁着不同光泽的丝线,从我们每个人身上延伸出去,大部分都杂乱无章地连接着虚空,但也有几条特别粗壮醒目的……
其中最粗的一条,呈现出一种黯淡的月白色,一端连接着玄婷的心口,另一端……竟然径直没入了那滔滔的往生河水深处!而且,这条线并非静止,而是在微微震颤着,仿佛河底有什么东西……正在拉扯着它!
而另一条较为清晰的暗金色丝线,则从我眉心的白金符文中伸出,与玄婷身上那条月白丝线紧紧缠绕在一起,仿佛共生一般!这应该就是我与她之间的羁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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