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尘守护者号在无垠的虚空中平稳航行,舷窗外是永恒寂静的黑暗与点缀其间的遥远星辰。船舱内,时间仿佛变得粘稠而缓慢。大战后的极度疲惫如同潮水退去后露出的滩涂,留下了满目疮痍与深入骨髓的酸痛。我们每个人都像是被抽干了力气的皮囊,或坐或卧,抓紧这难得的安宁时光,竭力恢复着几乎油尽灯枯的力量。
狰兽趴在角落,庞大的身躯随着呼吸微微起伏,它腹部的伤口虽然不再流血,但那被蚀魂诅咒侵蚀的痕迹依旧触目惊心,如同烙印在赤红色皮毛上的丑陋疤痕。它独眼紧闭,周身偶尔有微弱的雷光一闪而逝,显然是在以凶兽特有的方式,艰难地对抗着诅咒的残余,修复着受损的本源。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重的鼻息,仿佛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柒芷蜷缩在狰兽身边,双手始终捧着那盏心灯。灯焰中,那点来自小金的本源灵光如同初生的萤火,微弱却顽强地跳动着。她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但神色却异常专注和平静。温暖的心灯光芒不仅笼罩着她自己,也如同涓涓细流,温柔地浸润着狰兽的伤口,虽然无法根除诅咒,却似乎能缓解它的一丝痛苦,带来些许安宁。她与小金那份超越生死的羁绊,此刻化作了最坚韧的疗愈力量。
玄女静坐在操控台旁,身姿依旧挺拔,但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月华神剑横于膝上,清冷的光辉如同月下薄纱,笼罩着她的周身。她在运转某种月宫秘传的调息法门,汲取着虚空中稀薄的太阴星力,修复着过度透支的仙元。只是,她那微蹙的眉头显示其内心远不如表面平静。兄长月无涯的身影,那双疯狂而痛苦的黑白异瞳,如同梦魇般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每一次调息到关键处,心绪的波动都会让周身的月华微微一颤。清理门户的决心与血脉亲情的撕扯,成了她恢复路上最大的心魔。
凌清霜最是坐不住,她先是检查了一遍星舟的外部损伤,骂骂咧咧地记录下需要修补的地方,然后便盘膝坐在地上,试图运转冰凰心法。但她的性子显然不适合这种水磨工夫的静修,没过多久就烦躁地睁开眼,看着舷窗外单调的星空,嘟囔道:“闷死了!这得飞到什么时候是个头?还不如再来一群畸变体打一架痛快!”
我坐在主控位,感受着体内那千疮百孔的混沌平衡核心。它就像一口布满裂痕的破锅,勉强兜住底,但稍有不慎就可能彻底崩碎。我小心翼翼地引导着星舟引擎逸散出的微弱能量,以及从虚空深处汲取的、更加稀薄且混乱的宇宙辐射,纳入核心。这个过程如同走钢丝,必须精确控制每一种能量的比例和引入速度,利用它们彼此间的冲突与制衡,在动态的破碎边缘维持着微妙的平衡,并借此缓慢修复核心的损伤。汗水不断从额头渗出,又被体表流转的混沌之力蒸发,带来一阵阵虚脱般的眩晕感。这是行走于刀尖之上的修炼,险象环生,却也让我对平衡之道的理解更深了一层。
“喂,书呆子,”凌清霜的声音打破了寂静,她百无聊赖地用指尖凝出一小簇冰花,又将其捏碎,“你说那个什么万界裂隙,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听起来就不像什么善地。”
我缓缓睁开眼,压下体内的不适,沉吟道:“根据小金传回的模糊信息和玄女提到的娲皇传说,那可能是一片由无数世界碎片、破碎的天地法则构成的奇异区域,类似于宇宙的‘伤疤’或者‘缝合处’。那道裂隙,或许就是连接不同残界的通道,蕴含着巨大的风险,但也可能埋藏着上古遗留的机缘。”
“机缘?”凌清霜挑了挑眉,“比如呢?能让老娘立刻恢复元气,再揍趴下十个八个像月无涯那样的疯子?”
我苦笑一下:“哪有那么容易。但或许能找到修复星舟的高级材料,或者……关于归墟本源、以及对抗它们方法的线索。”
提到归墟,船舱内的气氛又凝重了几分。
一直沉默的玄女忽然开口,声音带着一丝缥缈:“娲皇补天,泽被苍生。若那裂隙真与补天石遗泽有关,或许……我们能找到净化归墟污染的方法。”她的话像是一线微光,穿透了压抑的气氛。
“净化归墟?”凌清霜撇撇嘴,“说得轻巧,那玩意儿就跟跗骨之蛆一样难缠。不过……”她话锋一转,看向角落里呼吸渐渐平稳的狰兽,“要是真能找到办法,倒是能省了给这大猫刮骨疗伤的麻烦。”
狰兽的耳朵动了动,独眼睁开一条缝,瞥了凌清霜一眼,鼻子里喷出两股带着火星的热气,算是回应。
柒芷也抬起头,小脸上带着希冀:“小金……小金好像对那个地方有很熟悉的感觉……虽然很模糊,但它传递过来的情绪是……是期待和眷恋?好像那里有它喜欢的气息。”
鵔鸟小金对万界裂隙有亲切感?这倒是一个意想不到的线索。鵔鸟司掌光明希望,它的感应或许预示着裂隙之中并非全是险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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