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踏入第三道混沌光门的瞬间,周遭的星云、龙心搏动的辉光、乃至怀中玄婷微弱的呼吸声,全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绝对的虚无与寂静。没有光,没有声音,没有上下左右的方向感,甚至连时间的流逝都变得模糊不清。我仿佛漂浮在宇宙诞生之前的太虚之中,唯有神识深处那团融合了涅盘之火与定海珠碎片本源的金蓝色光晕,是这片无尽黑暗中唯一的坐标。
“观己……” 龙魂前辈苍茫的声音似有若无地在意识边缘回荡,“直面汝心最深之惧,照见汝道最初之真……”
话音未落,眼前的黑暗开始扭曲、旋转,如同被打翻的墨汁般晕染开来。待景象清晰,我发现自己竟站在了一条熟悉又陌生的青石板街道上。空气中弥漫着烟火气和小吃的香味,远处传来孩童的嬉闹声和商贩的叫卖声——这是鹅江市! 我从小长大的地方,但眼前的景象,却是我记忆中最不愿触及的那个黄昏!
五年前,父亲罗博士的实验室发生“意外”爆炸的那个黄昏!
我看到年少的“我”正兴高采烈地捧着刚买的煎饼果子往家跑,浑然不知一场改变命运的灾难即将降临。而成年后的“我”,如同一个透明的幽灵,悬浮在半空,眼睁睁看着历史重演,却无法发出任何声音,无法改变任何轨迹。
“不……不要过去!” 我在心中呐喊,但少年“我”依旧欢快地冲向了那条熟悉的巷口。
就在此时,景象骤然加速!爆炸的火光冲天而起,浓烟滚滚!少年“我”手中的煎饼果子掉在地上,脸上的笑容凝固,化为惊恐和绝望。人群的尖叫、消防车的鸣笛、母亲闻讯赶来时撕心裂肺的哭喊……所有声音混杂在一起,冲击着我的耳膜和神魂。
但这一次,幻境并未停留在悲伤的表面。画面猛地一切,我“看”到了爆炸发生前一刻实验室内部的景象:父亲罗博士并非在操作失误,而是正脸色凝重地对着一个加密的通讯设备快速低语:“……数据已销毁……但他们发现了‘抗体’计划的雏形……必须保护好牧儿……他是关键……‘观测者’不会罢休……”
“观测者”! 父亲果然早就知道!
紧接着,画面再变。爆炸发生后,并非简单的救援和善后。几个穿着没有任何标识的黑色制服、动作干净利落得不像普通救援人员的身影,率先冲入还在燃烧的废墟,他们似乎在搜寻着什么特定的物品或数据。其中一人,弯腰从炸毁的仪器残骸中,捡起了一枚闪着微光的芯片,迅速收入怀中。他们的行动默契而高效,与周围混乱的救援场面格格不入。
这些是什么人?第七实验室的先行者?还是……“观测者”的直接爪牙? 父亲所谓的“意外”,根本就是一场灭口和抢夺资料的阴谋!
这些隐藏了我狂暴抗体之力,被篡改的合情合理的记忆,其真实性让我不容置疑,令我的心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愤怒和悲痛交织。然而,幻境的折磨远未结束。
眼前的鹅江市景象如同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焚尸洞深处,林枫那张被仇恨和痛苦扭曲的毁容面孔。他独眼圆睁,死死盯着我,声音凄厉如夜枭:“看啊!罗九牧!看看你父亲干的好事!他为了他的研究,为了他那该死的‘净土计划’,把我们这些知情人都当成了可以牺牲的棋子!他才是最大的伪君子!”
场景再次切换,变成了第七实验室的海上平台,墨衡博士的投影悬浮着,用冰冷的电子音说道:“罗博士的‘抗体’理论确实天才,可惜,他低估了‘观测者’大人对龙脉志在必得的决心。他的死,不过是清除了一个不安定的变量。”
父亲是英雄?还是如林枫所说的背叛者?亦或是墨衡口中无足轻重的“变量”? 三种截然不同的评价,如同三把钝刀,反复切割着我的认知和情感。我对父亲的信任开始动摇,一种深沉的迷茫和孤立无援感席卷而来。
这就是“观己”试炼吗?放大我内心对父亲身份的困惑和恐惧?
就在我心神剧烈震荡,几乎要迷失在这真假难辨的记忆碎片中时,怀中突然传来一股微弱却异常清晰的暖流——是那枚已经耗尽能量、变得黯淡无光的父亲徽章!它仿佛感应到了我极致的情绪波动,竟再次散发出一丝余温,同时,一段被深埋的、属于父亲罗博士的临终记忆碎片,如同被钥匙打开的铁盒,猛地涌入我的脑海!
不再是实验室,而是在一个静谧的书房。父亲满脸疲惫,但眼神却异常清澈和坚定,他对着虚空(或许是他自己的研究记录)喃喃自语:
“……牧儿,当你听到这段留言时,说明你已经触发了徽章最后的保护机制,也意味着……你已经踏上了这条布满荆棘的路。对不起,父亲不能陪你走下去了。”
“不要相信你看到的‘真相’,尤其是那些试图引导你仇恨和绝望的‘真相’。第七实验室和其背后的‘观测者’,最擅长的就是篡改记忆、扭曲事实。我的死,绝非意外,也绝非因为背叛。‘抗体’计划,是我和几位志同道合的同志,为了在‘观测者’的全面入侵下,为华夏、为人类保留最后火种的努力……你是这个计划最关键的‘钥匙’,但绝不仅仅是‘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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