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城河畔野炊的暖意还未完全散去,四合院外的秋风却已带上几分料峭。
何雨水考中专的决定,如同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子,在她就读的中学里荡开了涟漪,也悄然改变了她日常的轨迹。
放学铃声刚歇,雨水抱着书本穿过操场,几个同班女生迎面走来,眼神在她身上短暂停留,随即响起压低却清晰的议论。
“听说了吗?何雨水要考中专了,不念高中了。”
“真的?她成绩不是挺好的吗?考高中肯定没问题啊。”
“谁知道呢,许是家里供不起吧?她家不就兄妹俩么……”
“中专也不错啊,出来就是技术员,工资还高呢!就是听说比高中难考多了,要刷下来好多人呢。”
“再好听也是工人,哪比得上高中将来考大学有前途?你看许小凤,人家就奔大学去的……”
议论声不高,却像细密的针,扎在雨水刚刚因哥哥鼓励而坚定的心上。
她挺直了背脊,目不斜视地快步走过,脸颊却不受控制地微微发烫。
青春期的敏感,让她对这些关乎“前途”、“身份”的评价格外在意。
回到四合院,那份强装的镇定便散了。
她闷头扎进自己小屋,书包往桌上一丢,人也扑倒在床上,把脸埋进枕头里。
窗台上那株酸枣苗结的红果,在夕阳余晖下红得刺眼,仿佛也在嘲笑她“没志向”。
屋外传来熟悉的自行车链条声。何雨柱下班回来了。
他推门进屋,敏锐地捕捉到小屋不同寻常的安静。
放下车,他走到雨水房门口,轻轻敲了敲:“雨水?哥回来了。”
里面没应声。
何雨柱推开门,只见妹妹趴在床上,肩膀微微耸动。
他心头一紧,走到床边坐下,大手覆上她单薄的肩头:“怎么了?在学校受委屈了?”
雨水猛地转过身,眼圈红红的,带着一丝委屈和迷茫:“哥!她们……她们都说我没志气!说考中专出来还是工人,比不上人家考大学有前途!还说我是家里供不起才考中专的……”
豆大的泪珠终于滚了下来,“哥,我……我是不是真的选错了?”
何雨柱看着妹妹脸上滚落的泪珠,心头像是被那酸枣苗的刺扎了一下。
他默默拧了把热毛巾递过去,声音沉稳得如同屋角的基石:“擦擦脸。抬起头,看着哥。”
雨水抽噎着接过毛巾,胡乱抹了把脸,抬起湿漉漉的眼睛看着哥哥。
“工人怎么了?”何雨柱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没有工人开机器,炼钢铁,盖房子,修铁路,哪来的高楼大厦,哪来的铁水奔流?没有工人开拖拉机,种粮食,城里人吃啥喝啥?苏大夫是医生,救死扶伤,难道就不是靠手艺吃饭?技术工人,凭本事吃饭,为国家出力,光明正大,顶天立地!这身份,丢谁的人了?”
他顿了顿,眼神锐利起来:“至于供不供得起?雨水,你告诉哥,咱家账本上,缺你读高中的钱吗?何大清按月寄的钱,哥的工资,是不是都一笔一笔记得清清楚楚?哥让你考中专,是因为哥知道,眼下这光景,学一门实实在在、立得住脚的技术,比什么都强!风浪来了,文凭可能被吹跑,但揣在手里的本事,谁也夺不走!这才是安身立命的根本!”
他起身,从五斗橱里拿出那个深蓝色的布面账本,翻到记载收支和存款的页面,摊开在雨水面前。
一笔笔清晰工整的字迹,何大清汇款的时间金额,他工资的进项,兄妹俩衣食住行的开销,甚至给雨水买文具、小人书的零花,都分毫不差。
那厚实的存款数字,无声地粉碎了“供不起”的流言。
雨水看着账本上熟悉的字迹,那是哥哥一笔一划记录下的生活,是守护她长大的铜墙铁壁。
心头的委屈和迷茫,仿佛被这坚实的证据一点点熨平了。
“哥……”她吸了吸鼻子,声音还带着点鼻音,但眼神已经清亮了许多,“我……我就是听她们那样说,心里难受。”
“难受是人之常情。”
何雨柱合上账本,语气缓和下来,带着兄长特有的耐心,“但雨水,你得记住,路是自己走出来的,不是别人说出来的。她们觉得考大学好,那是她们的路。你的路,哥帮你选了最稳当的一条。无线电也好,机械也罢,学精了,你就是厂里离不开的宝贝疙瘩!到时候,谁还敢小瞧一个能修好全车间机器的‘何工’?谁敢小瞧一个能让‘话匣子’重新唱歌的‘何师傅’?本事长在自己身上,那才是真正的底气!”
他指了指窗台上的酸枣苗:“你看它,当初不过是一根不起眼的酸枣枝,多少人觉得它在这窗台上活不了。可它呢?扎下根,吸着土里的养分,顶着风霜,硬是结了果!咱不跟那些温室里的娇花比,咱就做这酸枣苗,不声不响,把根扎深,把本事练硬,结出自己红彤彤的果子来!到那时,自有人识得你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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