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四合院浸在一种奇异的、紧绷的寂静里。
前院老槐树巨大的树冠在晚风中沙沙作响,投下的阴影浓得化不开,仿佛白日里何雨柱那番雷霆怒斥的余烬尚未散尽。
易中海家的窗户紧闭,灯却亮得刺眼。
昏黄的光线下,易中海枯坐在八仙桌旁,脸色铁青,如同刷了一层劣质的白垩。
白日里何雨柱当众戳穿他伪善面皮、直斥聋老太的话语,像烧红的烙铁反复烫在他的心尖上。
院里人那些惊诧、鄙夷、甚至幸灾乐祸的目光,此刻仍在他眼前晃动。
阎埠贵那精明的算计、刘海中那强撑的官腔下掩藏的讥讽、陈姨一家毫不掩饰的冷眼……一张张脸孔都成了无声的鞭挞。
“何雨柱……”
他牙关紧咬,从齿缝里挤出这个名字,声音嘶哑,带着毒蛇吐信般的怨毒。
他苦心经营多年的“一大爷”威信,那层“道德楷模”的金粉,被这混小子当众扒得干干净净,只剩下底下见不得人的算计,**裸地暴露在众人面前!
更让他心惊的是,何雨柱对聋老太太也毫不留情,那句“裹脚布思想”的诛心之言,不仅让老太太颜面扫地,更彻底断了他借老太太辈分施压的路子。
“此子不除,我在院里再无立足之地!”一股冰冷的狠意从心底升起,迅速冻结了所有的羞愤。
他猛地站起身,在狭小的屋子里焦躁地踱步,布鞋底摩擦着地面,发出令人心烦的沙沙声。
目光扫过墙上那张崭新的六级钳工证书,这本该是他扬眉吐气的资本,此刻却更像一个讽刺。
何雨柱,一个做食堂大锅菜的,竟然也评上了六级!
工资虽不及他,但那份在厂里领导面前、在苏联专家那里的脸面,那份在四合院里越来越稳的根基……都成了扎在他心头的刺。
报复!必须报复!
明面上硬碰硬,他自知不是何雨柱那混不吝又占着理的对手。
全院大会就是血淋淋的教训。他需要一个阴狠、隐蔽,又能直击要害的法子。
最好能借刀杀人,让何雨柱彻底翻不了身!
黑暗中,一个念头如同毒藤般缠绕滋生——经济问题!何雨柱的钱财来路!
贾张氏那贪婪的窥探、阎埠贵精明的算计、还有他自己长久以来的疑虑,瞬间汇聚起来。
何大清是寄钱,但寄多少?够何家兄妹顿顿有荤腥、雨水穿新衣、何雨柱还能买自行车?
厂里食堂,油水丰厚,尤其是小灶!
苏联专家、大领导家的饭菜……手指缝里漏一点,就够普通人吃用不尽!
李怀德那家伙又向来器重他……易中海越想越觉得合理,越想越觉得这就是真相!
何雨柱必定手脚不干净!
“对!举报!匿名举报!”
易中海眼中凶光一闪,如同黑暗中窥伺猎物的豺狼。
他猛地拉开抽屉,翻找起来。
里面有几张印着红星轧钢厂抬头的空白信笺纸,是上次参加街道积极分子学习时发的。
他小心翼翼抽出一张,又摸出一支灌满蓝黑墨水的钢笔。
拧开笔帽,笔尖悬停在信纸上方,易中海的手因为激动和狠戾而微微颤抖。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让笔尖重重落下,带着一股倾泻怨毒的力道:
“尊敬的厂领导:”
开篇是标准的格式,笔迹刻意写得板正,却掩不住笔画间的僵硬和用力过度留下的洇痕。
“我是一名有觉悟的普通工人,怀着对国家和工厂的无比热爱,以及对某些不良现象的极大愤慨,现向组织实名反映我厂食堂班长何雨柱同志存在的严重经济问题和生活腐化情况!”
“实名反映”四个字被他狠狠划掉,改成“匿名反映”,墨团污了一大片纸,透着一股心虚。
何雨柱此人,出身厨子,担任食堂班长期间,利用职务之便,长期贪污、克扣食堂物资,中饱私囊!其具体表现为:
一、侵吞小灶食材。
其为苏联专家、厂领导及外部关系户烹饪小灶时,经常私自截留高级食材,如肉类、油脂、细粮、稀缺调味品等,数量巨大!
此乃利用国家财产、工厂资源满足个人私欲!
二、虚报采购损耗。
食堂日常采购中,其与供应商(尤其粮站王广福、聚仙居赵金川等与其关系密切者)勾结,虚报损耗,套取差价,所得钱款尽入私囊!
三、生活奢靡腐化,严重超出其收入水平!
其工资虽为炊事员六级,但其妹何雨水衣着光鲜(新布鞋、碎花衬衫等皆非寻常家庭可负担),家中伙食顿顿有荤腥(全院皆知),更是购置自行车一辆!
其收入来源明显与其正当工资严重不符!其生活作风已滑向资产阶级享乐主义的泥潭
笔尖在纸上刮出沙沙的锐响,每一个字都浸透着臆测的恶意。
写到何雨水的穿着和自行车时,易中海眼前闪过聋老太太被何雨柱斥责“裹脚布思想”时那涨紫的老脸,一股报复的快意涌上心头,笔下更添了几分狠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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