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帮我抓两副药。”
阿鸾把铜板放在柜案上,捏了捏发酸的胳膊。
这是给匈奴人缝了好几天毛毡帐篷赚来的。
“是阿鸾啊...”掌柜是个汉人,慈眉善目的,对眼前这个熟客很是热情。
“你家女郎病情可有好转?”
“没有,反而加重了,”阿鸾情绪低落,“昨日开始咳血了...”
“哎!”掌柜长长叹息:“恐是寒邪入体,咳久伤肺,若不尽早求医治疗,怕是时日不多。”
他摇着头转身抓药,犹豫几下之后,一狠心从药屉里面拿出两小块野山参...
阿鸾沮丧道:“我没有更多的钱买药了,就这几个铜板,还是存了好些天的。”
“这不是药材的问题,”掌柜取好药,放在柜案上包了起来,一边说着。
“城内有药无医,再好的药都难以对症,这两副药若是不见好转...”
他叹着气把药包递了过去:“便不用再来取药了。”
其实他这是为了阿鸾好,看她眼圈都黑了,想必是经常熬夜,时间长了也会病倒,到时候她家女郎连收尸之人都没有了。
“老掌柜,就没办法了吗?”阿鸾一阵失魂落魄,哽咽着说道:“我们被匈奴掳来好几年,若没她做伴,我也没了生趣。”
掌柜苦笑着摇头。
这些年他看多了,被匈奴人掳掠来的女子,几乎不得善终,病死的,累死的,自杀的,数不胜数。
像阿鸾能撑这么久的,算是很坚强了。
何况她除了应付匈奴人之外,还要照顾病重病之人,何其不易也!
“除非可以出城寻找汉医治疗,或许会有几分生还机会。”
匈奴一向用巫医诵咒舞蹈,对病人毫无用处可言,即便如此也轮不到汉奴身上,就算匈奴人大发慈悲,派出巫医治疗,恐怕也是死得更快...
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嘈杂之声。
“快点跟上!别磨磨蹭蹭的...”
匈奴百夫长叱喝着带着一队士兵掠过门口。
掌柜赶忙走出柜案,手扶在门框处伸出脑袋一探究竟。
只见匈奴人在大街上来回奔走,本就稀少的沿街店铺纷纷关门。
伙计喘着粗气跑进药铺,“掌柜的快关门,要打仗了...”
“别急!”掌柜拍了拍他的背,皱眉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伙计稍稍顺气,咽了咽唾沫:“南门外来了个狠角色在攻城,听说是个极为好色的汉将,抢了好几千女子犹不满足,又来平阳抓人。”
掌柜走南闯北,也算颇有见识,稍稍思考便得出结论。
“喜欢抓女子...不是曹操便是吕布,没有别人了...”
但不管是哪位,都不是好人,或者说现在的诸侯里面,就没有一个好人。
他左右观察一下大街,见匈奴人走远,便把阿鸾推出门外。
沉声嘱咐道:“趁现在街上没人,赶紧跑回去,这两天别出门,记住了吗?”
“记住了!”
阿鸾抱着药包一路狂奔。
路上还碰到几队匈奴士兵,幸好躲得快,不然便会撞个正着。
七弯八拐之后,从一处围墙跳下。
这座破旧庭院,住着一家匈奴贵族。
她与女郎被掳来之后,便被发配到这充作女奴。
“贱畜,整日不见人,还不回去干活!”
一声粗糙大嗓门骤然响起,把蹑手蹑脚的阿鸾吓了一跳。
她赶紧把药包藏在身后,连连低头哈腰:“家主莫怪,我这就去...”
说完便低着头想要跑开。
“等等!”
腰宽肩窄,如同水桶一般的匈奴妇人缓缓走来,每一步都令身上的赘肉发颤。
“背后是什么?拿出来!”
阿鸾缓缓后退,却不敢逃跑,垂目说道:“没..没什么...”
嘭的一声闷响,她如同断线风筝倒飞出去,身后药包掉在地上,破散了一地。
匈奴妇人收起肥腿,看着地上散落的草药,不屑道:“小蹄子也知道抓药补身了,想要为老爷孕育子嗣吗?”
她蹲下身,手指如同铁箍一般掐住阿鸾下颚,狞笑着说道:“想要母凭子贵,晚啦!你的伙食里,我早就加了绝嗣药。”
看到阿鸾仇恨的目光,匈奴妇人很是满意,伸手拍了拍她的脸庞,得意道:“不过嘛,补补身子也是对的,毕竟老爷龙精虎猛。”
她一把扔掉阿鸾,站起身来拍了拍手,仿佛刚才捏着的是什么脏东西一般。
“什么汉官贵女,不过趴在地上的臭虫!哈哈哈...”
享受完虐人的快感之后,匈奴妇人扯着粗哑的嗓音狂笑而去...
阿鸾躺了许久才缓过神来,挣扎着起身,将地上的药材一点一点捡了起来,放在纸包上。
她眼眶通红,却没有哭。
眼泪在这并不值钱,何况早已流干。
不知捡了多久,她才一手抱着药包,一手捂着胸口,挪着沉重脚步,走到一处僻静柴房,里面不时传出咳嗽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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