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的夜色尚未褪尽,天地间还浸在一片墨色里,唯有三颗寒星悬在天际,给连绵的山峦镀上一层微弱的银辉。
黑水河沿岸的石滩上,水汽混杂着草木的腥气扑面而来。老赵半蹲在一块丈高的礁石后,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三棱针囊。针囊里的银针泛着幽蓝,那是特制药汁淬过的痕迹,针尖的倒钩在微光下若隐若现——这是专门针对怪物关节缝隙的设计,一旦钉入,拽线时能硬生生撕开一道血口。
他侧耳听着河水拍打礁石的声音,水流声里藏着一种规律的“咔哒”声,像是某种硬甲摩擦石头。那是黑水河沿岸的怪物在巡逻,按照他们连日来的观察,此刻该是第七次经过下游的浅滩了。
“投罐队,预备。”老赵压低声音,朝着身后比了个手势。
礁石后立刻有三十道黑影起身,每个人手里都抱着两个陶罐,罐口用浸了蜡的布封着。他们猫着腰,踩着湿滑的卵石,朝着预定的伏击点移动,脚步轻得像猫,只有陶罐碰撞时偶尔发出极轻的“叮咚”声,很快便被水声吞没。
掷针队和刀手则分散在两侧的岩壁后,盾手已经将藤木混合铁条打造的重盾支起,盾面斜斜向外,既能挡住怪物长尾的横扫,又能给身后的弟兄留出掷针的缝隙。
“来了。”最东侧的斥候发出一声极轻的哨音。
老赵探头望去,只见浅滩的雾气里钻出三个青黑色的影子,身形比他们在鹰嘴崖外围见到的略小些,但长尾扫过水面时带起的浪头足有半人高。它们佝偻着身子,头颅左右转动,下颌下的软肉随着动作微微颤动——那正是老三他们在练武场反复演练过的攻击点。
“放!”
随着老赵一声低喝,三十个陶罐同时破空而起,在夜空中划出三十道抛物线。罐口的蜡布在抛射的力道下崩开,不等落地,便有内力深厚的弟兄隔空拍出掌风,精准地击在陶罐侧面。
“嘭!嘭!嘭!”
陶罐在怪物头顶丈许处碎裂,浓稠的药浆化作白雾弥漫开来,带着一股刺鼻的苦杏仁味。那味道对人无害,却能瞬间麻痹怪物的嗅觉——这是老五用肋骨换来的关键发现。
果然,三只怪物猛地顿住,头颅转动的幅度变大,显然失去了方向感。它们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嘶吼,长尾焦躁地扫打着水面,激起一片水花。
“掷针!”
岩壁后立刻射出三十道银线,银针拖着牛筋线,精准地钉向怪物的关节缝。有两只反应稍慢,后腿关节各中两针,拽线的弟兄同时发力,牛筋线瞬间绷紧,将它们的后腿拽得向外撇去。怪物重心一失,踉跄着跪倒在浅滩上,青黑色的硬甲撞在卵石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第三只怪物似乎更警觉,长尾猛地向上一扬,扫落了大半银针。但就在此时,西侧的刀手已经冲了出去,为首的汉子手里握着一把特制的宽背刀,刀刃比寻常长刀厚了三寸,刀背布满锯齿——这是专门用来劈砍硬甲缝隙的兵器。
他借着怪物长尾上扬的空档,足尖在礁石上一点,身形如箭般窜到怪物腹侧,手腕翻转,宽背刀带着破空声,精准地砍向靠近后肢的软肉。
“噗嗤!”
刀刃没入近半尺,怪物发出一声尖锐的痛吼,长尾猛地回扫。汉子早有准备,拽着刀柄向后一滚,恰好避开扫来的长尾,同时发力一抽,带起一串浑浊的血珠。
“补针!”老赵喊道。
又是数道银线射出,钉在这只怪物的前爪关节处。拽线的弟兄合力一拉,怪物的前爪被死死拽住,无法再向前扑击。两侧的刀手趁机合围,宽背刀接二连三地落在它腹侧和下颌下的软肉上,很快便让它倒在血泊里,抽搐着不再动弹。
解决掉这只时,另外两只被牵制的怪物也已被刀手们了结。老赵走到最近的一具尸体旁,用刀尖挑开怪物的下颌,果然在软肉深处看到了细碎的骨头——这印证了他们的猜测,此处不仅是弱点,更是连接头部与躯干的关键。
“按计划推进,清理沿岸,别留活口。”老赵用刀鞘拍了拍身旁的弟兄,目光望向黑水河上游,那里隐约传来更密集的嘶吼声,“看来老三那边也动手了。”
乱葬岗的密林里,雾气比黑水河更浓,混杂着腐烂的气息。老三蹲在一棵老柏树上,看着树下三只怪物在药雾里打转,嘴角忍不住咧开。
这些怪物确实狡猾,刚才他故意让两个弟兄发出声响,想引它们进入预设的陷阱,没想到它们竟在雾边缘徘徊,不肯深入。直到投罐队从侧翼抛出第二批药雾,将它们彻底裹在里面,这些家伙才乱了阵脚。
“盾阵推进!”老三从树上跃下,手里的长刀在雾气里划出一道寒光。
十二面重盾组成一个扇形,缓缓向前移动,盾与盾之间的缝隙刚好能容一人持针。掷针的弟兄半跪在盾后,银针蓄势待发,眼睛死死盯着雾中那些晃动的黑影。
“左边!”有弟兄低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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