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根生仍在探寻阴煞脉的踪迹,岛上却悄然酝酿着风波,恐有大事发生。
府衙之内,临江儿见薛睇正要放值散衙,随口问他。
“大人往何处去的?”
薛睇轻声作答。
“不知,只是港口有修士看到大人出海,金丹修士本就修行繁冗,咱们该跟着大人学。”
临江儿转首看他。
“那你又往何处忙碌去了?”
薛睇面上露几分倦容。
“赵盼儿那,我教他卷宗料理之法。他初来乍到诸事未谙,大人又委以重任,我自当多费些心力。”
“今儿该我放值,大人出门、岛主闭关,府衙里没什么紧要事,我去东边礁石那处稍作清静。”
“今日怎的问这许多?”
闻听此言,临江儿眼中掠过一抹异样神采。
大人暂时远去,岛主也闭关。
便是薛睇这般素来恪尽职守之人,竟也要往礁石处寻清静。
一股阴邪念头,竟如蔓草般疯长开来。
临江儿转身便朝着府衙后山的方向行去。
山洞之内。
癸娘在石床边坐下,与赵盼儿挨着身。
“总算寻得落脚之地,你既接了府衙差事,往后便不用再四处颠沛。”
“日子自会往好里走,慢慢挨着过,修为也能一点点拾回来。”
赵盼儿左手捏着那支符笔,缓缓颔首,右手轻轻摸索着自己道侣的头发,动作温软。
癸娘见此情形,便将头往里侧靠去,轻轻倚在他的肩上。
“你安心做事,静心修行。过个几年,说不定就能冲破瓶颈,踏入筑基后期,其实当初我改名癸娘,真不是惦记着报仇,我感觉大人会错意……”
赵盼儿的身子微微一颤。
可就在这时,洞口忽有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传来,打破了洞内静谧。
“这不是咱们府衙新来的刑名幕友,赵大人么?”
临江儿学着陈根生背手而行,慢悠悠踱进洞来,他斜眼瞧着洞中简陋陈设,面上讥诮。
正要开口再添些场面话。
变故陡生。
癸娘突然死得没有征兆。
赵盼儿先是呆立着痴住,眼神茫然无措,接着张大了嘴巴,发不出半点声音。
他回过神来,颤抖着抱住癸娘,小心翼翼地晃了两下,待感受到那全然的冰冷与僵硬,才终于明白,癸娘是真的死了。
赵盼儿的嘴巴始终没合上,眼神空茫没了焦点,迟缓地朝着临江儿望去。
临江儿方才那点官威和拿捏人的得意,在癸娘身子软下去的那一刻,便被抽得一干二净。
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不是我…是……”
若此刻将‘ 凶手可能是大人’这话脱口而出,临江儿会不会也突然丢了性命?
这等手段除了陈大人还有谁?
他不敢想。
赵盼儿心如刀割。
六十年海上漂泊。
无尽的灵石消耗。
他所求的,不就是今天这样么?
寻到了师尊,也有个安身之所,有司职,能让癸娘歇一歇。
可癸娘怎么就歇得这般彻底?
赵盼儿的眼神,从空洞茫然,一点点聚焦。
临江儿被他看得头皮发麻。
“真不是我,我连法术都没用。”
“你看她身上,可有半点伤痕?”
“你这婆娘本就身子弱,说不定……说不定是她自己寿数到了!”
赵盼儿转了身,将癸娘平放在石床上。
他替她理了理散乱的头发,又将她身上那件破旧的灵袍拉好,盖住了她冰冷的手。
洞中此时有一缕微光,赵盼儿和临江儿的身影被拉得很长。
赵盼儿一步一步,走向那张摆着符笔和空白卷轴的石桌。
“你想干什么?”
“赵盼儿!我警告你别乱写!”
“大人明察秋毫,定会还我清白!到时,你便是诬告之罪!”
“再动一下我现在就杀了你!”
而赵盼儿只是嘴角轻扬,笑含解脱之意,又摸着自己胡须,恍惚之间,仿佛道侣从未死去一般。
他摇了摇头。
“是的。”
“大人必能明察秋毫。”
赵盼儿提起了笔,符笔的狼毫尖端,悬在空白卷轴之上,相隔不过寸许。
一滴浓墨,顺着笔尖,颤巍巍地欲坠不坠。
“不能写!”
临江儿顾不得官威体面,正企图抢下那支笔,手刚伸到一半,洞口的光线便被一道身影完全堵死。
薛睇站在那里,面无表情。
“临江儿,你真是要完了。”
临江儿的身形僵在半途,他缓缓扭过头,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你不是去礁石那边了么?”
薛睇慢步走进洞来,他先是瞥了一眼石床上毫无生息的癸娘,随后才将视线挪到临江儿那张煞白的脸上。
“我若真去清静了,岂不是由着你这蠢货,把我好不容易盼来的前程,都给断送了?”
绝望之中,临江儿仿佛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扑到薛睇脚边,一把抱住他的腿。
薛睇对着石桌后的赵盼儿,平静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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