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于莉丝的房间冰冷而空旷,巨大的石窗被厚重的黑色天鹅绒帷幔遮挡得严严实实,隔绝了外界任何一丝可能的光线。房间的陈设极尽奢华却毫无生气——一张巨大的四柱床挂着同样厚重的黑色幔帐,雕刻着繁复花纹的冰冷石质家具,壁炉里没有一丝火星。这里更像是一个华美的囚笼。莉丝将自己的行李箱随意放在角落,炼金储物袋依旧贴身藏着,那根血红色的桃木魔杖则被她紧紧握在手中,仿佛是她与过去世界唯一的、脆弱的联系。冰冷的触感和体内奔涌的、同样冰冷的力量提醒着她的新身份,但灵魂深处属于“妮瓦丽丝·布朗”的部分仍在无声地尖叫。
门无声地滑开,阿罗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脸上带着那种掌控一切的愉悦微笑,向她伸出手。“来,亲爱的莉丝。是时候让你正式认识一下家族的核心了。” 他的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莉丝沉默地将魔杖藏回袖中(这动作似乎让阿罗眼中的兴味更浓了),迟疑地将自己同样冰冷的手放入阿罗苍白的手中。他的手指如同冰冷的铁箍,牵引着她离开这个暂时的栖身之所,再次步入古堡那巨大、幽深、弥漫着无形压迫感的回廊。
他们最终回到了那座宏伟得令人窒息的主厅。穹顶高悬在无尽的黑暗中,巨大的石柱如同沉默的巨人。大厅中央,三把造型各异却同样古老、威严、散发着冰冷气息的高背石椅呈半弧形摆放,如同王座。阿罗径直走向其中一把最为华丽、椅背最高、雕刻着复杂荆棘与星辰图案的座椅,姿态优雅地坐了上去。他坐在那里,如同黑夜本身凝聚成的君王,目光扫视着空旷的大厅,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统治感。
几乎就在阿罗落座的瞬间,大厅另一侧的阴影里,空气仿佛扭曲了一下。一个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浮现、凝聚。
那是一个拥有纯粹金色长发的男子,发丝如同融化的黄金流淌在肩头。他的皮肤是吸血鬼共有的、毫无瑕疵的冷白色,但那双眼睛却如同两汪凝固的鲜血,闪烁着非人的、暴戾而冰冷的光芒。他穿着一身与阿罗风格相似的、剪裁极致合体的深色古典服饰,繁复的蕾丝领口和袖口衬托出他修长完美的身形。他的五官精致得如同最伟大的艺术家用寒冰雕琢而成,每一道线条都完美无缺,却组合出一种令人窒息的、极致的冷漠与疏离,仿佛世间万物都无法在他眼中激起一丝涟漪。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股凛冽的寒风,带着千年积累的、纯粹的、不加掩饰的杀戮气息,让整个大厅的温度似乎又骤降了几度。
“凯厄斯(Caius)。”阿罗的声音带着一丝熟稔的、近乎兄弟般的温和,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金发血眸的男子——凯厄斯——只是极其轻微地点了一下头,那动作几乎难以察觉。他血红的眼眸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如同两潭死水。他迈开步伐,无声地走向属于自己的那把座椅——一把线条更为凌厉、椅背雕刻着咆哮狼首与尖利爪痕的石椅。他的步伐带着一种天生的、近乎傲慢的优雅,每一步落下都仿佛踩在无形的冰面上。他坐下的姿势如同出鞘的利剑归鞘,带着一种蓄势待发的危险感。
就在凯厄斯落座的同时,第三把座椅——一把看起来最为朴素、却散发着最深沉古老气息的石椅——上,如同水波荡漾般,浮现出一个身影。仿佛他一直就在那里,只是之前无人能够察觉。
那是马库斯(Marcus)。
他的存在感极其稀薄,如同最深的阴影本身。同样是苍白的皮肤,黑发,但他的面容笼罩在一种难以驱散的、永恒的忧郁之中。他的五官同样俊美,却像蒙着一层薄纱,眼神空洞、疲惫,仿佛已经看尽了世间所有的悲欢离合,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厌倦和死寂。他穿着深色的长袍,整个人蜷缩在椅子里,像一尊即将风化的悲伤石像。他的目光似乎没有焦点,只是茫然地投向大厅远处的黑暗虚空。
莉丝站在阿罗的王座旁侧稍后的位置,被三位古老吸血鬼无形中散发出的、足以碾碎灵魂的威压笼罩着,感觉自己渺小得像一粒尘埃。她强迫自己保持冷静,目光谨慎地在三位长老之间移动。
当她的视线最终落在凯厄斯那张完美却冰冷暴戾的脸上时——
时间仿佛瞬间凝固了!
一股无法形容的、源自灵魂最深处的剧烈冲击狠狠撞上了莉丝!那不是恐惧(虽然恐惧依旧存在),也不是被美貌震慑,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来自遥远时空的共鸣!她的心脏(尽管它不再真正跳动)猛地一缩,翠绿色的眼眸骤然睁大,死死地盯住了凯厄斯那双毫无感情的血色瞳孔!一些破碎的、毫无逻辑的画面碎片如同流星般在她脑中炸开——古老的战场?冰冷的月光?飞溅的猩红?还有……一种深入骨髓的、刻骨铭心的……痛楚?这些感觉来得快,去得更快,只留下一种让她头晕目眩的强烈悸动和茫然无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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