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珩还在为那张“多事”的纸条心烦意乱,另一场风波就悄无声息地刮到了国子监。
这天早上,赵无咎是被人从被窝里拎起来的。
他家的老管家,一张老脸煞白,连规矩都顾不上了,直接冲进斋舍,扑到赵无咎床前,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少、少爷!不好了!出大事了!”
赵无咎睡得迷迷糊糊,不耐烦地挥手:“天塌下来也等小爷睡醒再说……”
“咱们家的商队!在边境被扣下了!说是……说是查出夹带禁物,通、通敌!”
“通敌”两个字像两道惊雷,直接把赵无咎劈醒了。
他“嗷”一嗓子从床上弹起来,眼睛瞪得溜圆:“你胡说什么!”
“千真万确啊少爷!”老管家哭天抢地,“官府的人已经围了府邸!老爷当场就晕过去了!说是要……要抄家流放啊!”
抄家?流放?
赵无咎只觉得天旋地转,手脚冰凉,一屁股瘫坐回床上,整个人都傻了。
消息像长了翅膀,瞬间传遍了国子监。
“听说了吗?赵家完了!”
“通敌?我的天,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赵无咎呢?他是不是也要被抓走了?”
讲堂里,众人议论纷纷,目光时不时瞟向那个空着的座位。
萧景珩、陆沉舟、谢允之三人看着赵无咎空荡荡的位置,脸色都不太好看。
他们虽然平时总嫌弃赵无咎怂,爱哭,没出息,但毕竟是一起胡闹了这么多年的“兄弟”。
“通敌?赵家?”陆沉舟拧着眉,“赵胖子他爹,抠是抠了点,不至于这么想不开吧?”
谢允之摇着扇子,眼神凝重:“怕是被人做了局。赵家富甲一方,眼红的人不少。”
萧景珩没说话,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他想起了沈清弦之前点破赵无咎亏空公款的事。那女人……是不是早就看出了什么?
一整天,赵无咎都没出现。
散学后,三个人默契地去了赵无咎的斋舍。
一推门,就被里面的惨状惊住了。
赵无咎瘫坐在地上,周围散落着被撕破的书本和砸碎的茶杯。他眼睛肿得像核桃,脸上全是泪痕,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魂,嘴里反复念叨着:“完了……全完了……”
“赵胖子!”萧景珩喊了一声。
赵无咎猛地抬起头,看到他们,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滚带爬地扑过来,一把抱住萧景珩的腿,嚎啕大哭:
“世子!救我!救救我们赵家!我知道我以前混蛋,我知道我老是拖后腿!求你看在这么多年交情的份上,救救我爹!救救我们家!我不能没有家啊!”
他哭得撕心裂肺,鼻涕眼泪全蹭在了萧景珩的锦袍上。
萧景珩皱着眉,想把他踹开,可看着他这副惨样,脚又抬不起来。
“你先别嚎了!”萧景珩没好气地说,“到底怎么回事?说清楚!”
赵无咎抽抽噎噎,断断续续地把事情说了。商队是在北境被扣的,罪名是夹带了朝廷明令禁止出关的精铁和盐引,证据确凿。
“不可能!”赵无咎红着眼睛嘶吼,“我爹做生意最是谨慎!怎么可能碰那些东西!一定是有人陷害!一定是!”
谢允之沉吟片刻:“北境……负责稽查的是……”
“是兵部侍郎,李崇!”赵无咎立刻接口,像是抓住了关键,“我爹之前因为漕运的生意,跟他有过节!一定是他!一定是他陷害我们!”
“李崇?”陆沉舟眉头皱得更紧,“那老小子是出了名的油盐不进,而且……是太子的人。”
这话一出,房间里安静了一瞬。
如果牵扯到太子,事情就复杂了。
萧景珩是靖王世子,身份敏感。陆沉舟的镇国公府掌兵权,也不能轻易插手这种事。谢允之的谢家是清流,更不好直接卷入。
他们虽然横行霸道,但心里都清楚,有些界线,不能越。
赵无咎看着他们沉默的样子,眼里的光一点点熄灭,绝望再次笼罩下来。他松开抱着萧景珩的手,瘫坐回去,喃喃道:“没办法了……是不是?你们也没办法了……”
萧景珩心里堵得难受,烦躁地抓了把头发:“你哭有什么用!光哭能解决问题吗?”
“那我能怎么办!”赵无咎猛地抬头,情绪失控地大喊,“我就是个废物!除了花钱我什么都不会!现在钱也没用了!我还能怎么办!”
他吼完,又像泄了气的皮球,抱着膝盖,把脸埋进去,肩膀剧烈地颤抖着,发出压抑的、小兽般的呜咽。
三个人心情沉重地离开了赵无咎的斋舍。
“真不管了?”陆沉舟闷声问。
谢允之叹了口气:“不是不管,是管不了。李崇那个人,软硬不吃。除非有确凿证据证明赵家是被陷害的,否则……”
否则,谁插手,谁就可能惹上一身腥。
萧景珩一直没说话。他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是赵无咎绝望的脸,一会儿是沈清弦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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