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鸟的翅膀刚触到通风口边缘,许羽柒的手指已经按在耳后。数据流涌入脑海,威虎门主殿西侧偏院的影像清晰浮现——姜堰晨站在炭盆前,火光映着他半边脸,另一侧沉在暗处。他没有动,也没有叫人。
她收回神识,指尖轻点沙盘上那枚代表姜堰晨的黑子。
“他还记得那墨。”她低声说,“所以他不敢声张。”
罗景驰站在一旁,掌心微汗。他知道那封信意味着什么,也知道楼主这一手埋得有多深。可看着监视画面里那人沉默伫立的身影,他仍忍不住道:“他若顺藤摸瓜,迟早会查到南线断口。”
“那就让他查。”许羽柒转身走向阵台,袖角扫过星图投影边缘,三处红点随之亮起,“我们不追,不堵,也不补。就让他查,查到怀疑身边每一个人。”
她抬手激活节点,命令传向外围潜伏的斥候:“记录长老会私下见面次数,护卫轮岗变动,粮仓出入明细。我要知道谁在深夜进出内务堂,谁的佩剑比往常多带了一刻。”
罗景驰皱眉:“可若他们就此压下此事,不再生乱……”
“不会。”她打断他,声音很轻,“一封信能点燃猜忌,但烧不垮信任。真正能让信任崩塌的,是沉默。”
她走到密报室中央,目光落在墙上的势力分布图上。威虎门内部派系交错,老派长老把持资源,少壮一脉依附姜家,而监察堂则游走其间,看似中立,实则早已被多方渗透。
“赵崇安拿到了第二份副本。”她说,“他没藏,反而召了两个外门执事密谈。”
罗景驰一怔:“他想借力?”
“他想当裁判。”许羽柒冷笑,“可惜他自己也是棋子。既然他不甘寂寞,那就给他一点压力。”
她取出一枚玉简,写下几行指令,递给身旁待命的传令使:“关闭北境三级通道,启用‘雾铃’系统。三日后,在旧茶驿西厢房第三根梁柱后,放一份账册残页——内容要写赵崇安收受媚香楼三年供奉,每年春分送银八千两,换得监察巡查避让其私盐路线。”
罗景驰忍不住问:“万一他提前销毁证据?”
“他不会。”她靠在案边,指尖轻轻敲击桌面,“这种人最怕背锅,也最贪功劳。他会留着证据,等着哪天拿来要挟别人。可一旦有人开始盯他……”
她顿了顿,唇角微扬:“他就只能先下手为强。”
罗景驰沉默片刻,终于点头:“属下这就去安排。”
他转身欲走,却被她叫住。
“别急。”她说,“现在还不是出手的时候。”
她走到沙盘前,手指缓缓划过威虎门主殿模型的屋檐,然后停在议事厅正中那片空地上。
“你看这里。”她指向主位旁的一个角落,“姜堰晨代掌门主之位,名义上统辖全局,但实际上,重大决策仍需长老会联署。只要那些老头子一天不死,他的权力就始终悬着一半。”
她拿起一枚红子,放在主位左侧:“这位陈长老,和姜家有旧怨,一直反对少门主与苏云曦结盟。另一位李长老,则是姜父旧部,表面支持,实则观望。”
她又取出一枚灰子,置于右侧:“赵崇安虽属监察体系,但根基浅薄,靠踩人上位。他现在敢翻这封信,是因为他认为姜堰晨站不稳。可一旦发现风向不对,他会立刻倒戈。”
她将三枚棋子轻轻推近,形成一个三角。
“我们现在要做的,不是打破这个局,而是让他们自己拆掉彼此的信任。”
罗景驰看着那三枚棋子,忽然明白了什么:“所以您不让绯影卫动手,也不派人搅局?”
“对。”她点头,“真正的混乱,从来不是刀剑砍出来的。是他们越查越疑,越疑越防,最后连亲信都不敢信。等他们耗尽耐心,自相残杀时,我们再递出最后一把刀。”
她说完,转身走向监听傀儡的主控阵列。画面切换至威虎门执法堂,一名黑衣人正从尸体上拔出短刃,动作干净利落。尸体胸口无血,但眉心有一道极细的裂痕,像是被某种无形之力震碎了经脉。
“这是‘黑刃组’的手法。”罗景驰低声道,“南线最后一个接头人,就是这么死的。”
许羽柒盯着画面,眼神未变:“很好。说明他们已经开始清理可疑人员了。而且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绝杀——越是这样,其他人就越怕。”
她调出另一组影像:两名长老在花园凉亭碰面,交谈不过半盏茶时间,却都神色凝重。其中一人临走前,还特意绕路避开巡夜弟子。
“看懂了吗?”她问。
罗景驰点头:“他们在私下串联。”
“不只是串联。”她轻笑,“是在找盟友。因为他们都知道,下一个被查的人,可能就是自己。”
她关闭画面,走向回廊尽头的通风口。那只纸鸟还在那里,翅膀微微颤动,像是刚经历长途飞行。她伸手取下它腹中的丝帛卷轴,展开一看,嘴角慢慢扬起。
“赵崇安昨夜秘密召见了执法堂副统领。”她念道,“两人在书房闭门两时辰,期间熄灯一次,疑似烧毁文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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