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人员在前面引路,他的步伐沉稳而无声,仿佛一个幽灵。他们穿过一条与来时不同的、更加幽深曲折的长廊。这条长廊的光线更加昏暗,墙壁上不再是油画,而是一面面巨大的、镶嵌着金边的落地镜。每一面镜子,都映照出他们一前一后、沉默前行的身影,无数个戴着面具的影子在镜中世界里交错、重叠,营造出一种光怪陆离、如梦似幻的诡异氛围。
林希感觉自己像是走在一条通往异世界的时空隧道里。她的心脏,不受控制地,开始加速跳动。她知道,长廊的尽头,就是那场注定不会平静的假面舞会。
长廊的尽头,是一扇巨大的、对开的金色雕花大门。门前,站着另外两名白面具的工作人员。引路的黑衣人停下脚步,对着那扇大门,微微躬身。然后,那扇沉重的大门,便在一阵低沉的、如同古老时钟转动的声音中,缓缓地、无声地向两侧打开。
门后,是一个璀璨到令人目眩神迷的世界。
悠扬的、如同月光般流淌的华尔兹舞曲,混合着人们的低语和酒杯碰撞的清脆声响,如同温暖的潮水般,瞬间将她包裹。
巨大的水晶吊灯从穹顶垂下,将整个大厅照得亮如白昼,无数道光芒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华丽的丝绒窗帘和人们身上佩戴的珠宝首饰上折射、跳跃,构成了一幅流光溢彩、奢华至极的画卷。
林希站在门口,一时竟有些失神。
她看到,舞池中,一对对戴着各式各样华丽面具的男男女女,正跟随着音乐的节奏,优雅地旋转、滑步。他们的身份被面具所掩盖,只剩下挺拔的身姿、华美的礼服和娴熟的舞步。空气中弥漫着高级香水、醇美酒香和精致糕点的混合气息,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仿佛一场盛大而虚幻的梦境。
引路的工作人员对着她再次鞠躬,然后便悄无声息地退入了阴影之中。林希知道,从这一刻起,她将独自一人,面对这场充满了未知与变数的假面舞会。
她深吸一口气,抬起脚步,正式踏入了这片流光溢彩的梦幻之地。脚下的地面是光洁如镜的黑白格大理石,清晰地倒映出穹顶那盏巨大而复杂的水晶吊灯,无数璀璨的光点在脚下汇聚成一条绚烂的银河。
空气中,悠扬的华尔兹舞曲如同丝绸般滑过耳畔,混合着高级香槟的清冽果香以及无数种名贵香水交织而成的、一种属于上流社会的奢靡而优雅的气息扑面而来。
林希的目光缓缓扫过全场。她像一个观察者,审视着眼前这幅生动的浮世绘。舞池中央,一对对戴着面具的宾客正随着音乐翩翩起舞。男士们无一例外地穿着剪裁精良的燕尾服或西装,身姿挺拔,动作优雅娴熟,一看就是从小接受过严格的社交礼仪训练。女士们则身着各式华美的礼服长裙,裙摆随着旋转的舞步绽放出优美的弧度,如同盛开的花朵。
她不得不承认,在这样的环境下,想要凭借外形认出特定的人,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这些出身优渥的少年少女们,大多拥有着精心管理的身材和自幼培养的优雅仪态。
当面容被面具遮挡,服装被礼服统一了风格后,个体之间的差异便被大大削弱,放眼望去,只剩下一片流动的、华丽而模糊的剪影。
这对于一心想要隐匿自己的林希来说,无疑是个好消息。她对自己脸上的面具感到满意,它恰到好处地遮掩了最具辨识度的上半张脸。她相信,只要自己保持低调,混迹在人群之中,便能安然度过这个夜晚,不会被任何人注意到。这个认知,让她感到一丝安心。
她从路过的侍者托盘中取过一杯香槟,准备找一个视野开阔但又足够偏僻的角落,安静地欣赏这场盛大的舞会。
就在她转身的那一刻,一个身影,强势地攫取了她的全部注意力。那是一个站在舞池边缘、仿佛被众人如同众星拱月般围绕着的身影。即使隔着数十米的距离,即使那个人同样戴着面具,林希也在看到她的第一秒,就在心中平静而笃定地浮现出了一个名字。
白薇。
林希的目光停留了片刻。她意识到,有些人,她们的存在感是如此强烈,以至于任何形式的伪装都显得多余。
白薇就是这样的人。她身着一袭火焰般炙热的深红色抹胸长裙,那是一种极具侵略性和生命力的色彩,在周围一片香槟色、浅蓝色、象牙白的礼服中,显得格外醒目。裙身上繁复的金线刺绣与点缀其上的红宝石,随着她的每一个细微动作,都折射出流动的、灼热的火彩(火彩就是光从一种物质进入到另一种物质发生折射,颜色散开的现象,也就是色散。),仿佛在宣告着主人的不凡身份。
但真正让她如此具有辨识度的,并非是这身奢华的礼服,而是她那深入骨髓的姿态。她的脖颈微微扬起,形成一道优美而傲慢的弧线,仿佛一只巡视领地的天鹅。她端着酒杯,眼神透过那张装饰着红宝石与黑色羽毛的华丽面具,冷淡地扫视着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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