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平,华北方面军司令部。
死寂。
作战室里,几十名佐官以上的军官垂着头,缩着肩膀,连呼吸都刻意压抑。
所有人的目光,都像躲避烈日一样,不敢触碰那个站在巨大地图前的背影。
新任司令官,石原莞尔。
宫崎周一参谋长的手心,已经湿透。
他面前的桌上,摊着一份刚刚汇总完毕的战损报告。
上面的每一个字,每一个数字,都灼痛他的眼球。
两天。
仅仅两天。
从太原、石门、保定等地紧急抽调的七个飞行战队,一百三十余架各式战机,对晋西北发动了十一轮不间断的“饱和式攻击”。
结果……
一百三十余架战机,回来的,不足二十架。
并且,每一架幸存的飞机,都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残骸,机身布满孔洞,飞行员不是疯了,就是傻了。
华北方面军的空中力量,在这短短四十八小时内,被打残,被清空。
这是帝国陆航自成立以来,从未遭遇过的、毁灭性的惨败。
“将军阁下……”
宫崎周一艰难开口,嗓音干涩嘶哑。
“航空兵……已经……尽力了。”
石原莞尔缓缓转过身。
他的脸上,没有战败后的暴怒,更没有歇斯底里。
是一种深渊般的死寂。
他的目光掠过那份战损报告,就像在看一份无关紧要的天气预报。
“一百一十四名优秀的飞行员,玉碎。”
“九九式俯冲轰炸机,损失四十二架。”
“九七式重爆,损失三十一架。”
“另,护航的零式战斗机,损失二十三架。”
他每报出一个数字,作战室里的温度就骤降一分。
宫崎周一的头,埋得更低了。
“将军阁下,我建议……再从关东军,或从本土,抽调航空兵力!我不信,支那人的那种武器,是无限的!”
“蠢货。”
石原莞尔吐出两个字。
声音不大,却像两记耳光,狠狠抽在宫崎周一的脸上。
他走到宫崎周一面前,弯下腰,凑近他的耳边。
那声音轻如耳语,却又冰冷刺骨。
“宫崎君,你是在用帝国飞行员的命,去满足你个人的好奇心吗?”
“你以为,这是一场赌上荣誉的决斗?”
“不。”
石原莞尔直起身,眼中闪动着手术刀般的冰冷光芒。
“这是一场解剖。”
“李云龙和他的独立一师,就是躺在手术台上的青蛙。”
“而那些会拐弯的‘追火’,就是青蛙身上,我们从未见过的全新器官。”
他指了指那份战损报告。
“现在,我们用一百多名帝国勇士的牺牲,搞清楚了这个‘器官’的大概功能。”
“它拥有夜间作战能力,拥有我们无法理解的制导方式,射高超过万米,且数量……庞大到足以支撑一场高强度的持续空战。”
“既然已经知道了这些,你为什么还要继续把我们宝贵的飞行员,送进那个屠宰场?”
宫崎周一的身体,微微颤抖。
他终于明白了。
在石原莞尔的眼中,这场惨败,根本不是耻辱。
而是一次……成功的实验。
一次用一百多架飞机和上百条人命为代价,换取对手武器数据的,冷酷到极点的实验!
“传我命令。”
石原莞尔的声音在死寂的作战室里响起,不带一丝情感。
“即刻起,华北方面军所有战斗机、轰炸机、侦察机,未经我本人亲自批准,不得再进入独立第一师防区上空一百公里范围。”
命令一出,满场皆惊!
这等于是在向全世界宣布,大日本皇军,在晋西北的天空,彻底战败!
这简直是在独立师的根据地上空,亲手为他们画出了一片“禁飞区”!
“将军阁下!三思啊!”
一名航空兵出身的少将忍不住站出来,脸色涨红。
“这道命令如果传出去,皇军威严何在!飞行员的士气将彻底崩溃!”
石原莞尔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崩溃的士气,总好过坠毁的飞机。”
“从今天起,晋西北的天空,是他们的。”
他走到地图前,拿起一支黑色的铅笔。
“但是,天空的归属,决定不了战争的胜负。”
“‘X势力’的武器再先进,也需要能量,需要后勤,需要补给。”
“它不可能凭空变出子弹和炮弹。”
他的笔尖,在地图上,以独立一师的根据地为中心,画下一个巨大的、如同牢笼般的圈。
“既然天空打不过,那我们就回到地面。”
“命令!所有部队,收缩防线,加固据点,执行最高等级的‘囚笼政策’!”
“我要用碉堡、铁丝网和封锁沟,把他们困死在山里!”
“我要断绝他们的一切物资来源!一粒米,一寸布,一滴油,都不能流进根据地!”
石原莞尔的声音,变得幽森而可怖。
“我要……饿死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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