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安看着母子俩的互动,欲言又止地搓了搓手:念念,你还怪妈吗?怪她那时......话说到一半又咽了回去,眼神里满是复杂。
江念略微沉吟,目光落在窗外的梧桐树上。秋风扫过,几片枯黄的叶子打着旋儿落下。她的睫毛轻轻颤了颤,像是在回忆什么。
见她不语,秦安又小心翼翼地开口:念念,妈这几年也不容易,我们眼见着她的白头发一根根长了出来。她叹了口气,她心里是有愧疚的,可她也是......
一旁的周彤连忙打圆场:是啊,念念。我们也知道,那件事给你造成了很大的伤害。她绞着手指,声音越来越低,我们都不是当事人,无法真的去感受你的痛苦,只是,想劝一句......
她偷瞄了眼江念的脸色,继续道:妈就那个直脾气,她没坏心的,她只是想保护家里人。说完突然意识到什么,慌张地摆手,当然,我不是说你是外人啊,哎呀,我这嘴笨,怎么越说越不对了......
江念轻轻拭去眼角的泪痕,声音微微发颤:姐、嫂子,你们说的道理我都懂。四年前那场风波就像一把锋利的刀,至今想起来都让我心口发疼。她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那时候我整夜整夜睡不着,一闭眼就是那些难听的话和怀疑的眼神。
她顿了顿,眼神渐渐柔和:但是峰哥...他总是不厌其烦地陪着我,哪怕我半夜惊醒,他也会立刻抱住我,一遍遍告诉我念念,我信你。为了帮我走出阴影,他连自己的事业都放弃了。我知道他始终都是相信我的,他也很爱我,为了我做了很多。阿姨之所以会那么做,只是因为对我不够了解。我很感谢她帮我带了浩晨四年。现在,我已经不怪她了。因为如果不是她,也许,浩晨就真的找不到了。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我也知道,我这张脸,就算什么都不做,都会招惹来事端,也会让人觉得我不是一个可以安分过日子的。只有峰哥,会毫无保留的相信我、保护我。以前,我放弃北城大学,大家都说我是被他所拖累,早早为他生下浩晨,我是被他折断了翅膀。可现在,他为我放弃了事业和自由,甘愿陪在我身边,天天窝在家里照顾我,却没人说他是被我拖累。还有人说他是吃软饭的、是靠我养着他。他一个堂堂正正的男子汉,听到这种话,该有多难受。可他从不在我面前表露出来,他让我看到的永远是温柔的、开心的、满含爱意的样子。我们就像一株连理枝,地下的根系早已交融,有着纠缠共生的命运和不可分割的灵魂。我爱他,我可以接受、包容他的一切,他亦如是...
凌浩晨踮起脚尖,用那双肉乎乎的小手小心翼翼地捧住江念泪痕交错的脸,黑葡萄般的大眼睛里盛满无措与心疼:妈妈,不哭。
稚嫩的童音像一束暖阳,倏然穿透了阴霾。江念喉间溢出一声哽咽的叹息,破涕为笑时眼角还悬着晶莹的泪珠。她弯下身将孩子整个儿搂进怀里,感受到小小身躯传来的暖意,发丝间淡淡的奶香萦绕在鼻尖。这个吻轻得像羽毛落在云朵上,却让凌浩晨的卷发在她唇边欢快地翘起,母子俩的影子在夕阳里融成温暖的琥珀色。
秦安别过脸去,镜片后的眼睛微微发红。
周彤攥紧了纸巾,声音有些哽咽:念念,你们这份感情...真的太不容易了。
秦安用力吸了几下鼻子,眼眶微微泛红,她抬手轻轻拭去眼角的泪痕,努力平复了一下翻涌的情绪,才用略带哽咽的声音说道:念念,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谢谢你,可以原谅我们曾经对你做过的那些糊涂事。我们是一家人啊,往后一定要互相信任,互相扶持。
凌浩晨眨着明亮的大眼睛,突然插话道:相亲相爱的一家人。他的声音清脆悦耳,像一串银铃般在房间里回荡。
秦安惊讶地转过头,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咦,浩晨,你今天话好多啊。她急忙蹲下身,温柔地摸了摸孩子的头发,姑姑不是说你话多不好啊,就是突然有些感慨而已。以后你一定要多说话,姑姑最爱听你说话了。
凌浩晨突然张开双臂,朝江念扑去:我爱妈妈,妈妈,抱。他的小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眼睛里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秦安站起身,欣慰地看着这一幕,不禁感叹道:果然啊,还是母爱的力量大。念念,你这刚回来,浩晨就跟打通了任督二脉似的,整个人都活泼起来了。
凌浩晨拽了拽江念的衣角,仰着小脸说:妈妈,我要上厕所。他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带着撒娇的意味。
江念温柔地牵起儿子的小手:好,妈妈陪你去。她低头看着儿子,眼中满是宠溺,母子俩手拉着手,一步一步朝洗手间走去。
秦安和周彤站在原地,目送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秦安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眼角的皱纹里都盛满了笑意;周彤则双手交叠放在胸前,眼中闪烁着欣慰的泪光。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将这一幕温馨的画面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
洗手间的门刚关上,江念就一把拧住了凌浩晨的耳朵,力道不轻不重,却足以让小家伙龇牙咧嘴。瓷砖墙壁反射着冷白的光,映出凌浩晨皱成一团的小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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