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阿尔沃德市长的残酷命令,如同打开了地狱之门。
海关缉私队的蓝色制服和警察的深色制服,在码头区燃烧的残骸与浓烟中,组成了一道道冰冷的死亡线。
韦伯上校的步枪队,在军官们嘶哑的咆哮声中,踏着同伴与暴民的尸体,步步为营地向码头深处推进。
每一次排枪响起,都在疯狂抢掠或绝望奔逃的人群中收割着生命。
曾经是“自由”象征的码头区,此刻变成了修罗场。
弗兰基这样的年轻士兵,脸色惨白,机械地拉动枪栓、射击,呕吐物混着泪水糊满了衣襟。
然而,血腥镇压并未带来预期的“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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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乱与血腥整整持续了六个小时。
当码头区的枪声终于变得冷静,抢掠的底层苦力散尽,角力的双方只剩下零星的补射和伤者的呻吟时,一种更令人心悸的声音,从城市的另一端传来。
“嗒……嗒……嗒……”
那是沉重的军靴踏步声。
声音不算大,却带着一种足以碾碎一切混乱的、冰冷的秩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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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阿尔沃德市长在市政厅绝望地看着自己儿子的尸体,同时被丧子之痛啃噬得几近疯狂时,
普雷西迪奥要塞的联邦军队,在谢尔曼上校的亲自率领下,如同钢铁洪流般开进了圣佛朗西斯科。
“武装叛乱”。
市长亲笔签发的请求电报给了谢尔曼最完美的理由。
这位在“战争即地狱”的口号下、在南北战争中执行格兰特将军阁下的焦土政策,震慑南方的老兵,对圣佛朗西斯科地方政府的无能早已不耐。
他的到来,带着联邦的绝对意志和碾压一切的武力。
不同于上次控制巴尔巴利海岸区的小股队伍,这次几乎是全员出动。
谢尔曼上校,此刻正骑在一匹高大的黑马上,走在队伍的最前方。
他没有看市政厅的方向,甚至没有看码头区在黑夜里都是十分显眼的烟柱。
他的目光,直视着前方。
那里,有人已经给他精心搭建了舞台。
甚至,是那个傲慢的市长亲自“邀请”他上台。
军队的出现,远超阿尔沃德市长的控制,甚至可以说,是故意对他权威最直接的打脸。
谢尔曼以“圣佛朗西斯科发生大规模武装叛乱,地方政府无力控制局势,为维护联邦财产与安全”为名,直接宣布对码头区及周边实行军事戒严。
联邦士兵们如同精密的机器,迅速而高效地接管了一切。
他们在码头区外围设立起坚固的防线,黑洞洞的枪口对着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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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尔曼发布军事戒严之后的第一道指令,就是强行将仍在与暴民纠缠、损失惨重的海关缉私队和警察部队“隔离”出现场。
“这里现在由联邦军队接管。所有非军事人员,立刻退出警戒线!”
传令兵的声音通过铁皮喇叭,盖过了枪声和喧嚣。
韦伯上校看着谢尔曼副官递来的命令,脸色铁青,却又无可奈何。
他和他疲惫不堪、减员严重的部队,被勒令在指定区域“休整待命”。
随后所有警察和海关缉私队都被强行缴械,然后被“礼送”出戒严区。
阿尔沃德市长派来的信使,甚至没能靠近谢尔曼上校三百步之内,就被两支步枪拦了回去。
“让我来可以,事情得按我的方式来办!”
阿尔沃德市长试图通过克劳利局长传达的“继续推进”指令,在联邦军队冰冷的枪口前,彻底失效了。
军队的介入,像一盆冰水,浇熄了市长复仇的火焰,却也点燃了另一场更汹涌的暗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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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让市长和其支持者心惊肉跳的是谢尔曼接下来的动作。
他不仅没有立刻进行大规模清剿,反而在初步控制局面后,刻意放行了早已在警戒线外焦急等待的记者团。
“让他们进去,”
上校对手下的军官下令,嘴角带着嘲讽,
“让全世界都看看,这座所谓的‘太平洋女王’,是如何治理自己的城市的。”
但同时,他下达了另一道命令:除了记者,任何人,包括市政厅的官员、警察局的探员,都不允许踏入戒严区半步。
军队,成了这片血腥之地的唯一主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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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相需要被记录,先生们。”
谢尔曼上校对蜂拥而至的亚瑟·潘恩、詹姆斯·金等记者说道,
“联邦军队保证你们在警戒区域内的安全。去看看吧,看看这场‘叛乱’的源头到底是什么。”
他特意强调了“叛乱”二字,语气耐人寻味。
同时,他下令军队封锁了所有被抢仓库的核心区域,严禁包括市长指派的调查人员在内的任何“无关人员”进入,美其名曰“保护现场,防止破坏证据”。
这无疑是在生佛朗西斯科地方权力体系的心脏上,插了一把锋利的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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