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振雄那声震彻山林的咆哮,余音未散。
副营长。
战时最高指挥权。
整个营地,死寂得能听见伤员粗重的呼吸声。
所有士兵的大脑彻底宕机,无法处理这短短几分钟内发生的惊天逆转。
一个被他们视作累赘的白面知青,不仅单枪匹马端了敌军炮营,现在,更被空降的军区参谋长,当众授予了生杀大权。
这比战场上见到鬼还离谱。
死寂,在第三秒被撕裂。
“嗷——!”
雷豹发出的不是人声,是压抑到极致后,冲破胸膛的野兽咆哮。
他那张横肉遍布的脸,因为血液的急速上涌而涨成深紫色。
他蒲扇般的大手猛地扬起,却没敢碰那份任命书,而是重重地、一下接一下地拍在林栋的肩膀上。
“砰!砰!砰!”
每一击,都像是重锤擂在战鼓上,震得空气嗡嗡作响。
“好!好!好!”
雷豹的脑子里只剩下这个字,他用最原始的音节,宣泄着那股几乎要将他撑爆的狂喜与崇拜。
“林兄弟……不!林副营长!”
他激动地吼出了这个崭新的称呼,嗓音嘶哑,却带着一股发自肺腑的骄傲,比他自己被提拔还要兴奋百倍,
“我雷豹,能给你当个副手,是我他娘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他的吼声,是引爆火药桶的导火索。
“林副营长!”
李根第一个从呆滞中惊醒,他扯着嗓子,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嘶吼出这个足以改变他们命运的称呼。
“林副营长牛逼!!”
王大力和陈默紧随其后,吼声震得树叶簌簌直落。
一个声音,点燃了几十个,上百个声音。
“林副营长!”
“我们有救了!跟着林副营长,干死那帮政府军杂碎!”
“草!老子这辈子没服过谁,今天我他妈服了!林-副-营-长!”
山呼海啸般的声浪,从营地的每个角落爆发,汇聚成一股撼天动地的洪流。那些断臂的、瘸腿的伤员,挣扎着用独臂或独腿支撑着身体,用尽残存的力气嘶吼。
他们的脸上,绝望和茫然被一扫而空。
一种近乎癫狂的崇拜,在每个人的眼中燃烧。
他们亲眼见证了神迹的诞生,也迎来了新王的加冕!
林栋站在狂潮的中心,表情没有一丝波澜。
山呼海啸的崇拜,对他而言,和山涧的风声没有区别。这份足以让无数军人奋斗一生的任命,在他眼中,不过是系统奖励之外,一件顺手拿来的战利品。
他伸出手,从周振雄手里接过那份任命书,随意地对折,塞进上衣口袋。
动作自然得,像在收拾一张擦过枪的废纸。
周振雄死死盯着林栋,看着他这副视权势如无物的模样,眼中的灼热几乎要化为实质。
这小子,不是池中之物!
他没有感到被冒犯,反而愈发笃定,自己挖到了一个足以改变整个战区格局的绝世宝藏。
他从上衣口袋里,郑重地掏出一个用红布包裹的小方块,小心翼翼地层层揭开。
一枚黄铜铸造,刻着交叉步枪与五角星的勋章,在晨光下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二等战功勋章!
雷豹的呼吸瞬间停滞。
他当兵卖命十几年,身上疤摞着疤,也只在入伍那年拿过一枚三等功。这二等功,在整个东北军区,一年都发不出五枚!每一枚,都意味着一次足以载入战史的逆天功勋!
周振雄双手捧着勋章,亲自上前,郑重地将那枚沉甸甸的荣誉,别在了林栋的胸前。
他没有立刻退开,而是伸出粗糙的大手,用力拍了拍林栋别着勋章的胸口,将声音压到只有两人能听见。
“小同志,好好干。”周振雄的声音里,带着一种托付和期许,“你的未来,在军区,在更高的地方!”
林栋的目光,却在这一刻,平静地越过了周振雄的肩膀。
他的视线,像一枚精准制导的子弹,穿过狂热的人群,精准地锁定在营地边缘的一棵大树下。
那里,萧凤禾正靠着树干,小口小口地喝着王大力刚热好的一碗肉粥。她苍白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血色。
林栋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他的“私有财产”,状态不错。
至于胸口这块冰冷的金属,和参谋长画的大饼,他毫不在乎。一枚破铜烂铁,能换一碗热粥吗?
这一幕,被不远处的高建军看得清清楚楚。
他的心脏,猛地一沉。
高建军看懂了。
他看懂了周振雄的倚重,看懂了全营的狂热,更看懂了林栋在那一瞬间的失神,以及视线最终的落点。
在所有人都为这份无上荣誉而疯狂时,林栋的注意力,只在那个失忆的女人身上。
高建军心中那个模糊的判断,此刻变得无比清晰。
这个叫林栋的男人,他所做的一切,拯救全营,逆转战局,不是为了革命理想,更不是为了同志情谊。
他只是在守护自己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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