液体,无声地融入干裂的焦土。
没有光芒万丈。
没有电闪雷鸣。
它就那样消失了,在数万双眼睛的注视下,被大地吞噬,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死寂。
跪伏的人群中,开始出现细微的骚动。
怎么没反应?
神迹呢?
雷豹握紧了拳头,手心全是汗。即便是他,也无法理解老板这种近乎神棍的操作。
高台之上,萧凤禾的身体晃了晃。
一股难以言喻的空虚感,从心脏的位置猛然扩散,瞬间抽走了她四肢百骸的力气。
她脸色煞白,几乎站立不稳。
林栋的身影动了。
他一步踏上高台,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已经站到了萧凤禾的身后,一只手不着痕迹地扶住了她的腰。
冰冷坚实的力量,从那只手掌传来,让萧凤禾混乱的意识,重新找到了支点。
“仪式结束。”
林栋的声音,通过铁皮喇叭,传遍了整个焦土岭。
“各自归家,静待神恩。”
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命令式的威严。
人群开始在士兵的组织下,缓缓散去。
他们脸上,写满了困惑、失望,还有一丝不甘。
他们拖着沉重的脚步,离开这片见证了“虚无”的土地,重新回到各自那绝望的土屋里。
林栋没有再多说一个字。
他半扶半抱着萧凤禾,在卫兵的护卫下,迅速离开了高台,消失在夜色深处。
焦土岭,再次恢复了它往日的死寂。
只有上千支火把,还在兀自燃烧,将这片广袤的土地,照得一片凄惶。
……
次日,清晨。
第一缕阳光,照亮了焦土岭。
一个跛着脚的老人,拿着一把破锄头,麻木地走向自家的田地。
他已经不抱任何希望。
昨晚的“神迹”,更像是一场可笑的闹剧。
他只是习惯了,习惯了每天都来这片长不出任何东西的土地上,徒劳地刨上几下。
可当他踏上田埂的那一刻,脚步却猛地顿住了。
一股……不一样的气味。
不再是那种混合着石灰与死亡的干涸气息。
而是一种……湿润的、带着泥土芬芳的、充盈了生命的味道!
老人愣住了。
他低下头,看向自己脚下的土地。
那片被太阳晒得龟裂、发白的焦土,颜色略微变深了一些,呈现出一种健康的黑褐色。
他不敢相信地跪下身,伸出干枯的手,捻起一撮泥土。
松软,湿润。
不再是以前那种坚硬如石的土疙瘩!
就在这时,他的瞳孔猛地收缩。
在那片黑褐色的泥土缝隙中,他看到了。
一点。
一点嫩到几乎透明的,微弱的绿意。
那是一株刚刚破土而出的嫩芽,只有半个指甲盖大小,却顽强地,顶开了坚硬的土壳,在晨光中,舒展着自己脆弱的叶片。
老人僵住了。
他伸出手,想要去触摸,却又在半空中停住,生怕自己的呼吸会吹断这脆弱的生命。
他用力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嫩芽还在那里。
不是幻觉!
“长……长出来了……”
老人干裂的嘴唇,哆哆嗦嗦地吐出几个字。
“地里……长东西了!!”
他猛地从地上爬起来,用尽了这辈子所有的力气,朝着村子的方向,发出一声嘶哑到破音的狂吼!
“神迹!是神迹啊——!!”
这一声吼,像一颗炸雷,在死寂的村庄上空炸响。
一扇扇破败的木门被推开。
一个个麻木的身影,从土屋里冲了出来。
他们冲向焦土岭,冲向那片他们早已放弃的土地。
然后,他们看到了。
不只是一株嫩芽。
是成百上千株!
在他们自家的田地里,在那片被“女神”赐福过的焦土岭中央,无数点翠绿,正从黑褐色的土壤中,争先恐后地探出头来。
那抹绿意,在绝望的焦黑衬托下,显得如此刺眼,如此震撼!
“天啊……”
一个抱着孩子的女人,看着自家地里那几点可怜的绿色,眼泪,瞬间决堤。
一个壮汉,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剧烈的疼痛让他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
他跪倒在地,双手刨开泥土,将脸深深地埋了进去,贪婪地呼吸着那股生命的气息,发出野兽般的呜咽。
怀疑,在这一刻被彻底粉碎。
恐慌,被希望所取代。
整个焦土岭,先是死一般的寂静,随即,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哭喊与欢呼!
接下来的几天,所有人都见证了什么叫做真正的神迹。
那片被赐福的土地,像被注入了无穷的生命力。
第一天,嫩芽破土。
第二天,禾苗长到了一指高,绿油油的一片,彻底覆盖了焦黑的土地。
第三天,那些从黑金谷分发下来的高产玉米种,已经长到了人的小腿高,叶片宽大肥厚,绿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它们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地拔节,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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