缅共前线指挥车。
陈司令已经不再咆哮了。
他只是站在车门口,举着望远镜,死死地盯着远方那片黑沉沉的山林。
步话机早就被他砸了。因为无论他如何呼叫,回应他的都只有死寂的电流声。
炮兵阵地、先头营、二营、三营……他派出去的所有部队,都像是被那片黑暗的丛林巨兽一口吞下,连一点回音都没有。
但他能看见。
透过高倍率的军用望远镜,他能清晰地看见,那片山林之中,此起彼伏地闪动着细碎的火光。
那不是炮火的轰鸣,更像是无数点燃的、转瞬即逝的鬼火。
偶尔有几声沉闷的爆炸声,顺着夜风隐约传来,微弱得像是节日的鞭炮。
可他知道,那不是鞭炮。
那是他上千名士兵的生命,正在被无声地、一点点地碾碎。
他败了。
败得如此彻底,如此诡异,如此……莫名其妙。
他甚至连敌人的影子都没见到。
几十年的战争经验,那些被他奉为圭臬的战术理论,在今晚,被碾得粉碎。
突然,他前方的灌木丛里,发出一阵剧烈的响动。
卫兵们立刻紧张地举起枪。
“别开枪!是我!”
一个嘶哑、破败的声音传来。
紧接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影,连滚带爬地从黑暗中冲了出来,重重地摔在指挥车前。
那是一名通讯兵。
他的军装已经变成了破布条,浑身上下布满了被弹片划开的伤口,脸上、身上,全是干涸的血迹和黑色的泥污。
他的一条腿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显然已经断了。
他就是靠着另一条腿和两只手,从地狱里爬回来的。
“司令……”
通讯兵抬起头,他的眼神涣散,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像是看到了什么无法用语言描述的恐怖事物。
他伸出手,死死抓住陈司令的裤腿,指甲因为用力而变得惨白。
“魔鬼……司令……是魔鬼!”
他的声音因为恐惧而尖利无比,完全变了调。
“我们看不见他们!到处都是爆炸!到处都是!脚下!树上!石头里!都会爆炸!”
“巴通……王营长……他们……他们一下就没了……就变成碎肉了……”
“还有枪声……听不见的枪声……人就倒下了……脑袋……脑袋就没了……”
他精神已经完全崩溃,语无伦次,嘴里只会重复着那些支离破碎的恐怖画面。
“他们是魔鬼!不是人!我们打不过的!快跑!司令!快跑啊!”
说完最后一句,他头一歪,彻底昏死过去。
车厢周围,一片死寂。
所有的卫兵,都听到了通讯兵那绝望的嘶吼,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惊骇。
陈司令身体晃了晃。
他缓缓地、一寸寸地低下头,看着脚下那个昏死过去的、如同血人的士兵。
魔鬼……
这个词,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了他的天灵盖上。
他终于明白了。
他面对的,根本不是什么普通的叛军小分队。
而是一个拥有他无法理解的战争理念,和闻所未闻的恐怖科技的……怪物。
他引以为傲的火炮,成了人家的靶子。
他赖以冲锋的人海,成了人家陷阱里的羔羊。
“噗通”一声。
陈司令双腿一软,整个人瘫坐在了身后的指挥椅上。
他脸上的血色,在瞬间褪得一干二净,只剩下死人般的灰白。
那双曾经充满了凶悍与威严的眼睛,此刻只剩下空洞与茫然。
他的战争,在今晚,结束了。
***
百公里外,军区总部,最高级别的作战会议室。
巨大的战场沙盘占据了会议室的中央,精确地复刻了缅北那片山区的地形地貌。
沙盘周围,一圈戴着耳机的通讯兵正襟危坐,神情肃穆,他们的面前是数台不断闪烁着微弱信号灯的电台。
这里没有画面,但比任何画面都更令人窒息。
突然,一个通讯兵冷静而迅速地报告:
“‘鹰眼一号’来电:敌先头营已进入一号预设雷区。完毕。”
话音刚落,一名站在沙盘旁的参谋立刻将代表敌军先头营的小旗,推进了沙盘上一个标记为红色的区域。
几乎在同一时间,另一个方向的通讯兵报告:
“‘鹰眼二号’来电:观察到一号区域连续爆炸,火光密集,敌军阵型崩溃。完毕。”
参谋听令,面无表情地将那面先头营的旗帜从沙盘上拿走,换上了一片代表“已歼灭”的红色小木牌。
紧接着,电台里的报告声此起彼伏,形成了一支冰冷而精准的死亡交响曲:
“‘鹰眼三号’来电:敌炮兵阵地坐标确认,请求校准。”
“指挥中心收到,‘幽灵’已确认。校准完毕。”
“……观察到敌炮兵阵地发生剧烈殉爆。目标清除。完毕。”
沙盘上,代表炮兵营的旗帜被迅速拔除。
“‘鹰眼一号’来电:发现敌军残部向D3区域逃窜,约一个排兵力。”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