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网?”
雷豹一怔,没明白林栋的意思。
林栋没有解释,只是将那枚黑色的棋子,缓缓放在了沙盘上一个不起眼的位置。
一个代表着后方军需仓库的位置。
“等消息。”
……
军区指挥部。
孟平那一番颠倒黑白的甩锅,让刘政委找到了完美的台阶和攻击的靶子。
会议的气氛,从对惨败的追责,诡异地转向了对林栋的批判。
孟平看着刘政委支持的神色,胆气更足。
他知道,光凭“思想作风”问题,还不足以将林栋彻底钉死。
必须下猛药。
他突然从自己那件破烂的军装口袋里,掏出了两样东西,小心翼翼地展开,拍在桌上。
“首长们请看!”
所有人的视线都被吸引了过去。
那是一张印着精美图案的糖纸,和一张带着外文的香皂包装纸。
在物资匮乏的七十年代,这两样东西,尤其是那张油光水滑的糖纸,显得格格不入。
“这是什么?”刘政委皱眉。
“这是我从林栋私藏的物品里找到的证据!”
孟平的声音陡然尖利,带着一种病态的亢奋。
“高级白糖!进口香皂!”
“同志们,我们的战士在前线吃糠咽菜,在泥水里打滚!他林栋呢?他躲在后方,享受着这种资产阶级才能拥有的东西!”
“这不是简单的生活作风问题!这是糖衣炮弹!”
孟平的手指,重重点在两张包装纸上,唾沫横飞。
“他在腐蚀我们的革命意志!他在瓦解我们队伍的纯洁性!”
会议室里,彻底安静了。
如果说之前的指责还是路线之争,那么现在,孟平抛出的,是足以致命的政治指控。
“糖衣炮弹”,在那个年代,指控的意味尤其重。
“我还怀疑!”孟平环视一圈,压低了声音,却更显阴毒,“这些东西是哪里来的?我们军区后勤有这种东西吗?没有!那只有一个可能,这是外部势力收买他、腐蚀他的证据!”
他图穷匕见,终于亮出了最毒的獠牙。
“我严重怀疑,林栋与境外敌对势力有勾结!这次‘三下江南’的情报泄露,导致我军惨败,很可能就与他有关!他就是一个隐藏在我们内部的特务!”
这番指控,太过骇人听闻。
会议室内的空气凝固了。
就连之前附和刘政委的几个干部,此刻也闭上了嘴,不敢轻易站队。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甩锅,这是你死我活的政治倾轧。
刘政委的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他也没想到,孟平竟然能拿出这种“证据”,搞出这么大的阵仗。
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只要坐实了林栋“特务”的罪名,那他刘政委不仅不用为这次惨败负责,反而成了揪出内部毒瘤的大功臣!
而李振国,这个一直支持林栋的司令员,也必将受到牵连,威信扫地。
一石二鸟!
李振国司令员一直没有说话。
他看着桌上那两张可笑的包装纸,看着孟平那张因为激动而扭曲的脸。
他终于明白,自己当初看错了孟平。
这个人,不仅是军事上的无能之辈,更是政治上的卑劣小人。
为了推卸责任,他可以无所不用其极,甚至不惜用这种下作的手段,去构陷一个为军区立下汗马功劳的功臣。
李振国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
他知道,孟平此举,已经越过了军人荣誉的底线。
他攻击的,是林栋的政治清白。
也是在打他李振国的脸。
……
瀑布后的地下基地。
雷豹刚刚结束与后方通讯兵的联络,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他走到林栋身边,压低声音,将指挥部里后续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地进行了汇报。
尤其是孟平最后抛出的“糖衣炮弹”和“特务”指控,他一字不漏地转述了。
“栋哥,孟平那个畜生疯了!他这是要置你于死地!”雷豹的声音都在发颤。
他无法想象,一个人怎么能无耻到这种地步。
地下室里,其他幸存的战士也听到了只言片语,一个个义愤填膺,恨不得现在就冲出去,宰了孟平那个狗东西。
林栋听完汇报,脸上却没什么表情。
他只是拿起一块干净的纱布,擦拭着刚刚用过的手术刀,动作一丝不苟。
孟平的反应,在他的预料之中。
一个无能又自负的人,在被逼到绝境时,只会用最极端、最愚蠢的方式来保护自己。
只是,他没想到孟下作到了这个程度。
军事上的草包。
政治上的毒瘤。
林栋在心里,给孟平下了最终的定义。
坐在一旁,一直安静擦拭着匕首的萧凤禾,听到了雷豹的转述。
白糖,香皂。
那是林栋专门给她换来的。
是这个男人,在这片血与火的残酷世界里,为她保留的唯一一点柔软和洁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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