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万籁俱寂。
军区后山一处废弃的哨岗,身影一闪,雷豹钻了进来。
他脱下帽子,露出一张压抑着怒火的脸。
月光从破损的窗框照进来,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另一道身影从暗影中走出,正是林栋。
“队长。”
雷豹的声音沙哑,拳头攥得死紧,“孟平动手了。”
林栋没有出声,只是看着他。
“他以‘气加强思想建设’为名,把我们侦察大队搞得乌烟瘴气。
老孙就因为在会上提了一句‘训练比学习更重要’,被他扣上‘军事冒进主义’的帽子,关了三天禁闭,现在还在写检讨。”
“还有赵虎,家里解放前是开小磨坊的,被他翻出来,说赵虎是‘资本家余孽’,思想根子有问题,直接下放到了炊事班。”
雷豹越说越激动,胸口剧烈起伏。
“他把我们之前所有的训练计划全部推翻,每天就是开会、学习、写思想汇报。
兄弟们枪都快摸不着了,天天拿着笔杆子,手都生了!”
“我按照你的吩咐,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
雷豹抬起头,眼睛里布满血丝,
“他好几次在会上点我,问我对这些事的看法,我都说‘坚决拥护孟政委的决定’。
他现在很信任我,把我当成了他的心腹。”
雷豹说出“心腹”两个字时,嘴角撇了撇。
那种屈辱感,几乎要将他吞噬。
林栋走到他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很重。
“做得很好。”
简单的四个字,让雷豹瞬间红了眼眶。
“可是队长,我们……”
林栋打断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折叠的地图,在地上铺开。
“孟平的眼界,只在军区这一亩三分地。
他看不到,真正的风暴要来了。”
林栋的手指,点在地图上一个名为“萨尔温江”的区域。
“前线总指挥部制定了‘三下江南’战役计划,准备集结三个师的兵力,从三个方向穿插,一举荡平入侵我根据地的政府军武装。”
雷豹凑过去看,一脸疑惑:“这不是好事吗?打赢了,根据地就太平了。”
“打不赢!”
林栋吐出三个字,让雷豹的呼吸一滞。
“这个计划,纸面上看没有问题。
但制定计划的人,完全忽略了丛林的地形、气候,还有敌人的作战习惯。
他们把平原作战的经验,生搬硬套到了这里。”
林栋的手指在地图上划出三条进攻路线。
“第一,雨季马上要来,重炮和坦克根本无法在泥泞的丛林里机动,会成为累赘。
第二,我们的补给线拉得太长,超过一百五十公里,极易被小股敌人渗透、切断。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他们把政府军当成了废物,却不知道对方得到了最先进的苏式装备,和美系装备。
甚至有专业的特种战顾问。”
林栋每说一点,雷豹的脸色就白一分。
这些问题,他一个大头兵都隐约感觉不对劲,但指挥部那些大人物,却视而不见。
“这一仗,我们会输得很惨。
三个师,至少一半人,要永远留在南边的丛林里。”
林栋的声音没有起伏,却让雷豹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
“孟平这种只会耍笔杆子的人,在真正的战场上,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
战败的消息传来时,军区必然大乱。
到那个时候,谁的拳头硬,谁说了算。”
林栋抬起头,看着雷豹。
“所以,孟平现在排挤的人,正是我们要争取的人。
你去找他们,告诉他们,忍耐是暂时的。
那些因为各种可笑理由被下放、被处分的骨干,有一个算一个,全部给我拉拢过来。”
他从怀里拿出一个油纸包,递给雷豹。
“这里面有一些糖、罐头和药品,你分给他们,告诉他们,我林栋没忘掉他们。”
雷豹接过油纸包,入手很沉。
他看着林栋,这个比自己还年轻的队长,在被停职审查的绝境中,非但没有消沉,反而像一个棋手,在下一盘更大的棋。
那股运筹帷幄的沉稳,那种洞悉未来的自信,让雷豹重新燃起了希望。
他知道,林栋不是在放弃,而是在布局。
一个颠覆一切的局。
“队长,我明白了!”雷豹重重地点头。
林栋又从怀里拿出几张图纸,交到雷豹手里。
“这是什么?”
雷豹展开一看,上面画着一个罐状物,内部结构他看不懂,但标注了多种化学粉末的配比和特殊的引燃方式。
“铝热剂手雷的图纸,”林栋平静地解释,“一种高能燃烧剂。
一旦引燃,它能在十几秒内产生数千度的高温,足以熔穿钢板、烧毁发动机,甚至能把炮管彻底熔毁。
你找几个绝对信得过、心思缜密的兄弟,在外面找个地方,严格按照配方秘密试制。
记住,这东西很危险,务必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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