沽剑 第7章 品少女的剑

不久，韩沐便来到了城东的翟府。

远远望去，只见府邸气势恢宏，庄严肃穆。府门敞开着，仿佛在欢迎着来客的到来。来到大门口，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宽敞的练武场，地面铺着青石，显得十分平整。

练武场上，一群年龄相仿的少年正手持长剑，相互比划着。剑影纷乱如搅碎一池春水，而最烈的锋芒竟来自中央那道茜色流火！。

那姑娘足尖点过青石缝隙，手中三尺青锋泼出连环七点寒星，剑风扫得邻近少年衣袂倒卷。“没劲！”她旋身荡开最后一柄格挡的长剑，腕间真气骤吐，竟将对手连人带剑震退三步。镶银剑镡"哐当"砸在石板上，溅起几点火星。

她黛眉倒竖，染着薄汗的鼻尖沁出细小汗珠，胸脯急促起伏着。茜色窄袖劲装衬得她如灼灼榴花，可眉眼间烧着的骄纵火气，却将周身明艳搅成带刺的荆棘。绣鞋恨恨一跺青石，她甩手将剑掷向兵器架——嘟囔着说道：“不练了！爹爹不在家，你们就都不认真陪我练剑！”

然后她转身大步流星地朝着那扇巨大的门走去，每一步都显得有些匆忙和决绝。当他走到门口时，恰好与正要进入大门的韩沐撞了个正着。

她的目光落在韩沐身上，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耐烦和不悦。没好气地开口问道：“你是谁？来这里干什么？”他的声音冷冰冰的，让人感觉有些不舒服。

听到她这样的语气，韩沐不禁心里有点不悦。但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冷静地观察着他。韩沐注意到这位姑娘的穿着打扮颇为考究，猜想她的身份应该不低。于是，定了定神，回答道：“我来这里找人，找翟正临。”

听到来人直呼父亲的名讳，姑娘上下打量了一番，似乎对韩沐的回答很不满意。她冷漠地回应道：“我爹不在，你过几日再来吧。”说完，她便转身准备回去，完全没有再理会的意思。

然而，韩沐并没有像她期望的那样转身离去。相反，仍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她，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回到练武场，姑娘俯身拾起长剑，轻盈地舞动起来，剑身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寒光。她的动作优美而灵动，仿佛与剑身融为一体。

过了一会儿，姑娘停下动作，目光落在不远处的韩沐身上。见人仍然站在原地，没有离开的意思，她有些诧异，于是快步跑过来，语气比之前稍微温和了一些：“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吗，我爹爹不在家，你怎么还不走呢？是不是有什么急事啊？如果有的话，你也可以跟我说。”

韩沐看着姑娘，眼神坚定，说道：“不在，我可以等。”

姑娘见状，不禁好奇地追问：“我从来没有见过你，你到底找我爹爹有什么事呢？”

韩沐回答道：“卖剑。”

姑娘一听，眼睛一亮，立刻兴奋地说：“卖剑？什么剑，拿来我看看，如果好的话，我就可以作主买下来。”

然而，韩沐却淡淡地说：“你买不起。”

“哼！什么买不起！我爹爹虽不在，我的话照样作数！”茜衣少女的嗓音脆如冰凌炸破玉盏，话音未落，身影已化作一道泼辣霞光卷至！五指带风，直夺韩沐腰间悬剑的鲨皮鞘！

韩沐青衫微晃，足下如踏水浮萍，身形斜飘三寸。少女一抓落空，指尖擦过剑鞘金螭吞口，激起一线冷硬金芒。

“躲什么！”少女娇叱，素手连探如攫花分柳，袖口猎猎翻飞似绯蝶狂舞。韩沐却如风拂薄云，只在方寸之地游移腾挪。茜影追袭七次，竟连他一片衣角也未沾上！

“装腔作势！”少女怒极反笑，皓腕陡然翻转——呛啷！手中剑如灵蛇吐信，直刺韩沐咽喉！狠辣刁钻，竟是存了见血之心！

韩沐眉峰微蹙。剑风割面瞬间，他忽抬右手二指，竟向那毒蛇般噬来的剑尖夹去！少女眼底刚腾起一丝得色，却见他指尖虚晃如拨云影，惊电般在剑身三寸处屈指一弹——

“叮！”

少女只觉虎口剧震如遭火灼，剑势顿散，手腕酸麻险些弃剑！

少女惊怒交迸，长剑一抖挽出七点寒星！剑光瞬息罩向韩沐周身各处！剑锋过处，墙角几朵初绽白梅竟被剑气催落，碎瓣如雪片混入凛冽杀机。

韩沐终于不再避让。清光一闪！腰间剑不知何时已入手！但见他剑不出鞘，连鞘向那少女轻轻一递——

铿！铿！铿！

三声金石相撞的脆响叠作一气！少女凌厉剑网撞上那灰扑扑的剑鞘，竟似冻雨砸上磐石！火星自交击处炸开，如金粉洒落梅雪。少女被一股雄浑暗劲震得踉跄倒退三步，方才稳住身影！

霞光再起！少女身形腾跃似梅间灵鹊，长剑抖出三叠浪影，一招快过一招。一剑削肩，一剑锁喉，一剑撩阴！剑光裹着劲风，搅碎满地梅影，势要将青衫绞成碎片！

韩沐手腕倏翻！鞘转流云！灰扑扑的剑鞘在他手中陡然化作一道青墨色的漩涡！三剑刺入涡心，竟如泥牛入海！长剑锋芒被绞缠、压碾，剑身嗡嗡剧颤如濒死悲鸣！少女只觉剑上力道层层消解，反有一股黏腻吸啜之力透过剑柄直钻臂膀，惊得她急欲撤招！

迟了！

“铮——！”

刺耳裂帛声中，少女的剑化作一道银虹贯出！剑身钉穿院角一株老梅枝干！入木三寸，犹自簌簌悲鸣。

少女呆立当场，韩沐却已收势垂袖。开口道：

“姑娘之剑，锐气过盛而劲力离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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