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内烛火摇曳,映照着翟正临凝重无比的面容。他方才训斥女儿时的威严已然尽数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切的忧虑和江湖老辣的敏锐。他目光灼灼地看向韩沐,声音低沉而清晰,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千斤重量:
“韩贤侄,实不相瞒,老夫此次匆忙赶来,除了找寻月清这不懂事的丫头,更重要的……是为你而来!”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如何将那个惊人的消息和其中的风险说清楚。
“我在各地也有些眼线。”翟正临继续道,“得知你前段时日出现在桃花剑庄,并且以雷霆手段重创了鸣剑山庄的围攻人马,甚至连其副庄主钱万钧都折在你手里时,老夫是既欣慰又担忧!”
他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座椅扶手,发出沉闷的声响:“欣慰的是,贤侄你武功精进如斯,已堪大任!担忧的是……你与鸣剑山这血海深仇,经此一役,已是彻底不死不休!以你的性子,下一步……定然是直捣黄龙,剑指鸣剑山总部!”
韩沐静静听着,眼神冰冷,并未否认。这确实是他接下来的计划。
翟正临见他神色,便知自己猜对了,眉头锁得更紧:“而就在此时!鸣剑山那边……传出了一个极其轰动江湖的消息!”
他身体微微前倾,语气加重:“鸣剑山庄庄主陈景天,突然对外宣布——开放山庄禁地‘藏剑阁’!并设下‘七重楼’!”
“七重楼?” 韩沐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波动,这个词引起了他的注意。
“对!七重楼!”翟正临语气沉凝,“据传闻,此楼乃鸣剑山耗费巨资、秘密建造已久!楼高七层,一层比一层凶险!陈景天放言,广邀天下剑客前去‘闯楼’!无论出身,不论正邪,只要能凭手中之剑,一路闯过七重关卡,最终登顶者……”
翟正临说到这里,刻意停顿了一下,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刺破这诱人宣言背后的真相:“便可成为鸣剑山庄的座上宾!不仅享有尊崇地位,更可……随意翻阅、修习鸣剑山‘藏剑阁’中收藏的所有绝世剑谱!其中,甚至可能包括……他们当年从各处巧取豪夺而来的……那些失传已久的剑法!”
这个消息,不可谓不惊人!对于天下习剑之人来说,鸣剑山庄的藏剑阁几乎是传说中的存在!其中收藏之丰,足以让任何剑客疯狂!如今竟然开放?这简直是百年难遇的机遇!
然而,韩沐听完,脸上却没有丝毫兴奋或向往,反而那双冰封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更加冰冷的寒芒和……嘲讽。
翟正临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心中稍慰,语气却更加沉重:“贤侄,你也看出不对劲了,是不是?”
他声音压得更低,仿佛怕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听去:“时机!这时机太巧了!你刚让他们吃了大亏,他们转头就抛出这天大的诱饵?这绝非巧合!”
“我怀疑……这根本就是一个针对你的……局!一个阳谋!”
他越说越快,分析着其中的凶险:“届时,消息传开,天下用剑的好手、觊觎秘籍的亡命之徒、各大门派心怀鬼胎之辈、甚至一些隐世的老怪物……都会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般,蜂拥而至!齐聚鸣剑山!”
“到时候,整个鸣剑山必然龙蛇混杂,高手云集!陈擎天正好可以借刀杀人!甚至……将可能存在的、所有对他有威胁的势力,借此机会一网打尽!而你……”
翟正临死死盯着韩沐:“你若是此时前去,无论是明闯还是暗探,都必然成为众矢之的!陈擎天必定布下了天罗地网等着你!在那等复杂险恶的环境下,即便你武功再高,也恐双拳难敌四手,独木难支啊!”
他的担忧溢于言表,完全是站在一个真心关怀韩沐的长辈角度。
“所以,贤侄!听我一言!”翟正临语气恳切,“此事万万不可操之过急!绝不能一头撞进对方精心布置的陷阱里!我们必须从长计议!”
他眼中闪过一丝决断:“容我些时日!我立刻动用所有力量,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这‘七重楼’的底细打探清楚!看看陈景天那老贼,到底在每一层埋了什么杀招!这背后到底还隐藏着什么阴谋!”
同时,他提出了一个更重要的建议:“此外,我这就亲自去拜访几位退隐多年的老友!他们当年都是名动一方的剑术大家!虽已封剑归隐,但修为深不可测,情谊也还在!若能请得他们其中一二出山,陪我们一同前往鸣剑山……”
翟正临重重一掌拍在桌上,震得茶杯作响:“届时,即便那‘七重楼’真是龙潭虎穴,真是十面埋伏!有我们几位老家伙在旁策应,至少……也能为你搏出一条生路!为你压阵,让你不至于孤身陷入重围,进退失据!”
这番谋划,可谓老成持重,思虑周全!将金刀门的力量和自身的人脉底蕴都打算押上,只为护韩沐周全!
韩沐静静地听着,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翟正临的分析与他心中的判断不谋而合。这“七重楼”的出现,绝非福音,而是战书!是陈擎天摆下的鸿门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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