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沿着染血的石阶向上狂奔,每一步都踏在粘稠的血泊和冰冷的尸体之上,鞋底拉起令人作呕的猩红丝线。 越靠近山顶,战斗的痕迹越发触目惊心。残破的兵器、碎裂的甲胄、甚至还有燃烧着的旗帜,杂乱地铺满了道路。空气中弥漫的焦糊味、血腥味和一种内脏破裂后的腥臊气几乎凝成实质,浓烈得呛人肺腑,令人几欲呕吐。震耳欲聋的声浪从上方广场席卷而下——那是金属疯狂撞击的刺耳锐鸣、垂死者的凄厉哀嚎、胜利者(或自以为胜利者)的疯狂咆哮、以及建筑物燃烧发出的噼啪爆响……所有这些声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股毁灭性的洪流,冲击着每个人的耳膜与心神,仿佛要将人的理智彻底吞噬。
终于,穿过最后一道被暴力轰碎、只剩半截残骸的月亮门,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心胆俱裂,倒吸的冷气哽在喉咙,化为无声的震撼与恐惧!
七重楼前的广阔广场,已然化作了活生生的阿鼻地狱! 冲天的火光将夜空染成一片诡谲的暗红,扭曲的影子在火光中疯狂舞动,如同群魔乱舞。数以百计的身影绞杀在一起,刀光剑影闪烁不定,每一次闪烁都带起一蓬温热的血雨。鸣剑山弟子标志性的青衣和桃花卫的淡粉劲装,如同狂风暴雨中几片可怜的残叶,被数倍于己、服饰杂乱如潮水般的攻山匪徒,以及那些动作整齐划一、眼神冰冷如机器般的黑衣精锐死死包围,压缩在广场中央一个越来越小、不断溅射出血肉的死亡圆圈里!
圈子核心,鸣剑山庄主陈景天须发凌乱,那身象征权威的庄主袍已被鲜血和污渍浸透,紧紧贴在身上。他手持的长剑依旧在挥舞,剑法依旧精妙,但任谁都看得出,那剑势已变得无比沉重、迟缓,每一次格挡都似乎耗尽了全力,呼吸粗重得如同破旧的风箱。 他身旁,马映雪和翟月清背靠背作战,两位少女的剑法依旧灵动巧妙,但她们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嘴唇干裂,呼吸急促,胸脯剧烈起伏,显然内力早已透支,全凭一股意志在支撑着挥剑的动作。她们脚下,倒伏着更多熟悉的、甚至不久前还曾并肩作战的身影……那些凝固在脸上最后的惊恐、愤怒或不甘,刺痛着每一个赶来救援的人的眼睛。
包围圈外,一处较高的汉白玉台阶上,詹元戚好整以暇地负手而立。 他依旧穿着那身暗紫色锦袍,纤尘不染,与周围的惨烈格格不入。手中那柄泛着幽蓝寒光的奇形弯刀轻轻点地,嘴角噙着一丝玩味的、猫捉老鼠般的残酷冷笑,仿佛在欣赏一场与自己无关的盛大演出。而本该与他同在的罗炳仁,则不见踪影,如同潜伏在阴影中的毒蛇,不知何时会发出致命一击。
“映雪!月清!” 韩沐目眦欲裂,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看到心爱之人与妹妹深陷绝境,那份锥心的刺痛与焚天的怒火猛地炸开,竟像一剂猛药般暂时压过了沉重伤势带来的眩晕和深入骨髓的疲惫!他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野兽般的低吼,不顾一切地就要挣脱一切,冲向那片死亡漩涡!
“沐儿冷静!” 翟正临经验老辣,虽同样心急如焚,却保持着绝对的清醒。 他一把按住韩沐因激动而颤抖的肩膀,五指如铁钳般有力,目光却锐利如鹰隼,快速扫过整个混乱的战场,分析着敌我态势。“敌众我寡,阵型厚实,不能硬冲!必须像尖刀一样,撕开一个口子!林兄!” 他猛地转头看向林渊。
“在!” 林渊沉声应道,眼神同样凝重。
“你带一半弟兄,随我从左侧那片乱石堆突袭!那里敌人阵型相对松散,我们制造足够大的动静,吸引主力注意力!秦姑娘!” 他又看向秦瑶,语气急促而坚定,“你护着沐儿和剩下的人,看准我们制造混乱的时机,从右侧那个被炸塌的回廊缺口突进去!那里防守相对薄弱,直插核心,与陈庄主他们汇合!速度要快!”
老江湖的决断在此刻展现得淋漓尽致!声东击西,中心开花!
“好!就依翟大哥!” 林渊毫不迟疑,大手一挥,对身后群豪吼道:“弟兄们!随我杀过去!让这群杂碎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江湖手段!”
话音未落,翟正临与林渊已如两道离弦之箭,率先扑出! 翟正临剑法大开大阖,沧浪剑法施展开来,剑气如长江大河,磅礴浩然,每一剑挥出都带着风雷之势,当者非死即伤!林渊则如一头人形暴熊,一双铁掌就是他最可怕的武器,掌风刚猛无俦,招式狠辣直接,往往一掌拍出,便将敌人连人带兵器轰飞出去!他们率领的十余名豪杰也个个骁勇,如同猛虎下山,狂吼着从左侧猛地楔入敌阵!这支生力军的出现,果然如同一柄烧红的尖刀,瞬间在密集的敌群中撕开了一道血淋淋的口子,惨叫声此起彼伏,立刻吸引了大量敌人的注意力!
“就是现在!走!” 秦瑶看准时机,低喝一声,声音清冷如冰。 她软剑一抖,化作一道银亮的毒蛇,护在韩沐身侧,与另外十名好汉从右侧如鬼魅般快速切入!她身法诡异莫测,剑走偏锋,绝不与敌人硬碰硬,专挑敌人视线死角、配合间隙以及那些受伤力怯者攻击,剑尖所指,必是咽喉、手腕、关节等要害,狠辣高效!韩沐强忍全身各处传来的撕裂般剧痛,咬紧牙关,额头青筋暴起,紧跟在秦瑶身侧,玄色长剑化作一道道索命的黑色闪电,每一剑都倾注着无尽的愤怒、担忧与决绝的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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