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人民服务!”
叶凌云缓缓道!
这便是叶凌云给沈梦溪的答复!
夜色深沉,苍梧郡的街道被稀疏的灯火点缀,晚风穿过新栽的行道树,发出沙沙的轻响。
叶凌云这句石破天惊的“为人民服务”,在沈梦溪这位玄天君的心湖中激起了滔天巨浪,余波久久不息。
沈梦溪僵立在原地,花白的须发在微风中轻轻颤动,那双阅尽沧桑、洞悉万物机理的眼睛里,此刻充满了前所未有的震撼与迷茫。
他并非第一次听到这五个字。
这一个月在苍梧郡的游历,这五个字如同烙印,无处不在。
它刻在郡衙门口那块巨大的石碑之上,朴拙而有力;它挂在各级官署的厅堂之内,醒目而庄重;它被那些穿着新式制服的官吏挂在嘴边,被那些巡逻的士兵铭记于心。
他曾见过一个年轻的小吏,为了帮一个老农找回丢失的耕牛,在泥泞的田埂上奔波了大半天,汗流浃背却毫无怨言,最后只憨厚地笑着说:“应该的,为人民服务嘛。”
他也曾见过一群士兵,在暴雨倾盆的夜晚,扛着沙袋冲向即将决堤的河岸,用血肉之躯筑起防线,他们的口号在雷声中依然清晰可辨:“保家卫国!为人民服务!”
那时,沈梦溪只觉新奇,甚至隐隐觉得有些……口号化?
他一生钻研格物,追求的是天地至理,是器物之精妙,对这等“务虚”之言,虽不反感,却也未曾真正放在心上。
他更关注的是那些看得见摸得着的玻璃、细盐、水泥、精钢,是那本为孩童解惑的《格物蒙学》。
然而此刻,这五个字从叶凌云口中说出,却带着一种截然不同的力量。
它不再是简单的口号,而是一种宣言,一种信仰,一种足以撼动他毕生认知的宏大理念!
尤其当它出自一位刚刚向他坦承了钧天君、阳天君身份,自身更是身份尊贵的秦王之口时,其分量之重,意义之深,让沈梦溪这位玄天君感到了灵魂深处的颤栗。
“为……人民……服务?”
沈梦溪的声音干涩,仿佛每一个字都需要耗费极大的力气才能吐出。
他重复着这五个字,目光复杂地看向叶凌云,试图从这位年轻藩王平静的面容下,窥探出这惊世骇俗之言背后的真实意图。
“殿下……此言何解?这‘人民’,所指为何?这‘服务’,又当如何?”
叶凌云迎着沈梦溪审视的目光,神情坦荡而坚定。
夜风吹拂着他额前的碎发,那双深邃的眼眸在夜色中亮如星辰。他想起了爷爷叶啸天临终前紧握他的手,那布满老茧的手掌传递着千钧之力,也传递着沉甸甸的嘱托:
“凌云……叶家世代镇守边疆,为的是什么?不是赵家的江山永固,而是身后千千万万的黎民百姓,能有一方安身立命之地,能少受些战乱之苦……反,很简单,振臂一呼,刀兵四起。
但天下大乱,苦的终究是百姓。
爷爷手上沾的血够多了,不想你再走这条路……守住本心,护住你能护住的人……”
爷爷的话,如同烙印,刻在他的心底。
他也曾迷茫,也曾愤怒,面对皇帝的猜忌、皇子的算计、朝堂的倾轧,他何尝不想掀翻这腐朽的大乾?
但每一次,当他看到来到苍梧郡的那些面黄肌瘦、眼神麻木的流民,看到他们因为一口干净的水、一碗稠粥而露出的感激笑容,看到苍梧郡的百姓因为新修的水渠、新发的农具而燃起希望的眼神……
他便明白,爷爷是对的。
“人民,”叶凌云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夜色,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就是这苍梧郡,乃至天下间,千千万万的普通百姓。
是田间耕作的农夫,是市集叫卖的商贩,是工坊劳作的工匠,是学堂求学的稚子,是为你我提供衣食住行的芸芸众生。
他们不是史书上的冰冷数字,不是权贵眼中的草芥蝼蚁,他们是活生生的人,是构成这世界的基石,是创造历史的主体。”
他顿了顿,目光投向远处依稀可见的郡衙轮廓,那刻着“为人民服务”的石碑在夜色中仿佛散发着微光。
“至于‘服务’……先生一路行来,所见的水泥路、精钢农具、改良稻种、活字印刷、免费学堂、平价医馆……
这一切,不是为了让秦王府更加富庶,不是为了彰显我叶凌云有多大的本事,而是为了让这些‘人民’——让他们的路更好走,田更好种,粮更多产,病有所医,幼有所学,老有所养!
让他们能活得更有尊严,更有希望!”
叶凌云的语气渐渐激昂起来,带着一种近乎理想主义的炽热:
“也许我太过天真,也许这世道已经烂到了根子里。
但在我力所能及的地方,在我叶凌云治下的岭南,我不想看到饿殍遍野,不想看到易子而食,不想看到百姓流离失所,被权贵肆意践踏!
我不想违背爷爷的遗愿,不想让这片土地再燃起无谓的战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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