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那一夜,我睁着眼睛直到天亮。
身边的陈诺睡得深沉,醉酒让他失去了往常的警觉,偶尔发出几声鼾音。可在我听来,这声音如同野兽休眠时的低吼,充满了未知的危险。
手机里的那段录音,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我坐立难安。我把它备份到了云端,设置了一个极其复杂的密码,又将手机本身彻底加密。做完这一切,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晨曦微光透过窗帘缝隙,照亮了卧室里熟悉的陈设,也照亮了陈诺那张与陈默别无二致的脸。可如今,这张脸在我眼中,再无半分温情,只剩下令人胆寒的虚伪和罪恶。
我知道,我拿到了通往地狱的钥匙,也把自己推到了悬崖的最边缘。
陈诺醒来时,揉着太阳穴,眉头紧锁,显然宿醉让他很不舒服。
“头好痛……”他声音沙哑,带着一丝抱怨,像往常一样自然地向身旁的我寻求安慰。
我强迫自己伸出手,轻轻按上他的太阳穴,指尖却冰冷僵硬。“喝太多了,下次少喝点。”我的声音听起来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关切,只有我自己知道,这平静下面是如何汹涌的惊涛骇浪。
他闭着眼享受我的按摩,含糊地应了一声。过了一会儿,他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睁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寻:“昨晚……我好像喝断片了。没说什么胡话,或者……做什么不好的事吧?”
我的心猛地一缩,几乎要跳出胸腔。他在试探我。
我垂下眼睑,掩饰住眼底的情绪,手上按摩的动作不停,语气尽量放得轻松自然:“能有什么胡话?回来就睡得跟猪一样,沉死了,我差点推不动你。”
他盯着我看了几秒,似乎在判断我话里的真假。然后,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放松的笑,重新闭上眼睛:“那就好。在宝宝面前出丑就不好了。”
他信了。或者说,他愿意相信。他对自己的掌控力太过自信,不认为一个被他精心“呵护”了一年、几乎快要忘记前尘往事的女人,会有什么威胁。
这让我稍微松了口气,但背后的寒意却更重。他的谨慎和多疑,远超我的想象。
(十四)
接下来的日子,我如同在刀尖上跳舞。
我一边要继续扮演那个逐渐“依赖”他、快要将陈默“遗忘”的妻子,一边要暗中筹划如何利用这份录音,将他绳之以法。
直接报警?我犹豫过。但仅凭一段醉酒后的模糊呓语,证据是否足够有力?陈诺如此心思缜密,当年制造车祸现场都能瞒天过海,他会没有后手吗?如果他反咬一口,说我诬陷,或者说录音是伪造剪辑的,我能否应对?
更重要的是,打草惊蛇的后果,我承受不起。如果他狗急跳墙,我的人身安全将毫无保障。
我必须找到更稳妥的办法,找到能佐证这份录音的其它证据,或者……引他自己在清醒状态下,说出更多。
这无疑是与虎谋皮。
我开始更加留意他的行踪,他的通讯,他的一切。我以关心他身体为由,提醒他少喝酒,注意休息,实际上是想降低他再次醉酒失控、引起警觉的可能性。我不能再轻易使用那种冒险的方法了。
同时,我尝试着,以一种极其隐晦的方式,触碰那个禁区。
有一次,我们一起看一部悬疑电影,剧情涉及到遗产争夺和谋杀。我靠在他怀里,状似无意地感叹:“为了钱,有些人真的什么都做得出来啊……连亲人都可以伤害。”
陈诺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他搂着我的手紧了紧,语气平淡:“电影而已,都是编的。现实中,哪有那么多丧心病狂的人。”
“也是。”我附和着,不再多说。但能感觉到,他那一刻的警惕。
还有一次,我整理衣柜,拿起一件陈默以前常穿的毛衣,故意愣了会儿神。陈诺走过来,从后面抱住我,下巴搁在我肩膀上,低声问:“又想他了?”
我摇摇头,把毛衣放进捐赠箱,语气带着刻意释然:“没有,只是觉得东西旧了,该处理掉了。人总要向前看。”
我感觉到他抱我的力度加重了些,似乎在确认我的话是否出自真心。
这些细微的试探,像在雷区边缘小心翼翼地行走,每一次都可能引发爆炸。陈诺没有明确表现出怀疑,但我能感觉到,我们之间那种看似亲昵的氛围下,多了一层若有若无的隔阂和审视。
他看我的眼神,偶尔会带着一种深沉的、我看不懂的复杂,不再是全然的“温柔”或“掌控”。
(十五)
转机出现在一个周末。
陈诺接到一个电话,是他母亲打来的,说是老房子那边有些旧物需要整理,有些是陈默的遗物,问我们要不要过去看看,一起处理掉。
陈诺看了我一眼,对着电话说:“好,我们下午过去。”
挂了电话,他对我解释:“妈说老房子有些哥的东西,让我们去一趟。”
我心跳漏了一拍。老房子……那里是陈默和陈诺一起长大的地方,或许,那里会留下什么被忽略的线索。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