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尘埃未定
江野的那个拥抱,持续了很久很久。
像是要把过去五年的亏欠,和未来所有的不确定,都通过这个紧紧的拥抱,传递给我。
他没有再说那些惊天动地的誓言,只是在我耳边,用沙哑到极致的嗓音,一遍遍地重复着:“对不起……对不起……谢谢你……秦屿,谢谢你……”
滚烫的眼泪浸湿了我的肩头,也烫伤了我的心。
那一刻,所有的顾虑、权衡、对未来的恐惧,似乎都被这滚烫的液体冲刷得淡了些。我抬起手,轻轻回抱住他颤抖的脊背,感受着他紧绷的肌肉在我的安抚下,一点点松弛下来。
我们在医院楼下清冷的夜色里相拥,像两个在暴风雨中终于找到彼此依靠的流浪者,汲取着对方身上那点微弱的暖意。
后来,他开车送我回家。一路无话,但车厢里弥漫的不再是令人窒息的沉默,而是一种劫后余生般的、疲惫却安宁的气氛。
到了楼下,他没有像以前那样急着道别,而是陪我一起下了车。
“我送你上去。”他说,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害怕失去的惶恐。
我没有拒绝。
电梯里,他站在我身边,我们的手臂偶尔会因为电梯的运行而轻轻碰触。每一次轻微的接触,都像是有微弱的电流划过,让我的心跳漏掉半拍。
他把我送到门口,却没有立刻离开的意思。
“我……”他看着我,眼神在楼道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深邃,“我现在……可能给不了你和豆豆以前那种生活。但我可以去找工作,从头开始……”
“江野,”我打断他,看着他因为急切而显得有些笨拙的样子,心里软成一片,“那些都不重要。先处理好你父亲那边的事情,其他的,慢慢来。”
他看着我,眼神里的不安渐渐被一种坚定的温柔所取代。他点了点头:“好。”
他伸出手,似乎想碰碰我的脸,但手指在半空中停顿了一下,最终只是轻轻落在了我的发顶,揉了揉,动作轻柔得仿佛我是易碎的珍宝。
“早点休息。”他低声说,然后转身,走向电梯。
我看着电梯门缓缓合上,将他疲惫却挺直的身影隔绝在外,心里五味杂陈。
这一夜,注定无眠。
接下来的日子,仿佛进入了一种奇特的缓冲期。
江野没有再被停职的阴影笼罩(或许是他父亲那边暂时采取了冷处理),但他也几乎没有再回江氏集团的核心岗位。他变得很忙,早出晚归,但具体在忙什么,他没有多说,我也没有多问。
他依旧每天会发信息,内容不再局限于豆豆,有时会是一张他看到的、觉得有趣的街景,有时是问我下班了没有,吃饭了没有。平淡,琐碎,却充满了生活气息。
他来看豆豆的次数也规律起来,通常是周末,会带豆豆去一些不需要花费太多的公共公园、图书馆或者免费的展览。他不再送昂贵的礼物,而是会花一下午的时间,耐心地陪豆豆拼一个复杂的乐高,或者蹲在草地上,认真地看豆豆挖沙子。
豆豆对他的依赖与日俱增,“爸爸”叫得越来越顺口,看他的眼神里充满了全然的信赖和崇拜。
我们的生活,似乎正朝着一种简单而平实的方向滑去。没有江家的光环,没有苏晴的骚扰,没有那些令人窒息的压力。
这几乎是我曾经梦想过的,最理想的状态。
可是,心底深处,总有一丝隐隐的不安,无法彻底驱散。
江振宏那边,真的会就此罢休吗?江野所谓的“从头开始”,在脱离了江家这棵大树后,真的能顺利吗?我们之间,那五年的空白和曾经的伤害,真的能在这看似平静的日子里,被彻底抚平吗?
这些疑问,像水底的暗礁,我不知道它们何时会再次浮出水面,将我们这艘刚刚启航的小船,撞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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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遗嘱风波
平静的日子,在一个月后被打破。
打破平静的,不是苏晴,也不是江家的进一步施压,而是一个来自医院的消息——江振宏的病情出现反复,再次被送进了ICU。
消息是林管家打给江野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焦急和……一丝绝望。
当时江野正在陪豆豆搭积木,接到电话的瞬间,他脸上的笑容凝固了,握着手机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我马上过去。”他只说了这一句,就挂了电话。
他抬起头看我,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担忧,有挣扎,也有一丝……宿命般的无力感。
“我爸他……”他声音干涩。
“去吧。”我没等他说完,就点了点头,“豆豆有我。”
他深深看了我一眼,那眼神里有感激,也有一种“终究还是逃不开”的沉重。他站起身,甚至来不及换下身上那件被豆豆蹭上了颜料的家居服,抓起车钥匙就冲出了门。
那一晚,江野没有回来。也没有任何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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