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高墙内的杀机】
秦屿的探视,像一块投入死水潭的巨石,在我看似平静的监狱生活里,激起了汹涌的暗流。
他离开时那最后一眼,冰冷而充满未尽的意味,让我如芒在背。我知道,拒绝他的“恩赐”,等同于宣战。以秦屿的性格,他绝不会允许我这样一个知晓他太多秘密、且充满恨意的“叛徒”,安然活在世上,哪怕是在监狱里。
接下来的日子,我像一只高度警觉的困兽,每一个脚步声,每一道投向我的目光,都让我神经紧绷。我更加沉默,劳动时尽量待在人多眼杂的地方,休息时也绝不落单。我甚至偷偷磨尖了另一根塑料牙刷柄,藏在贴身的衣物里。
红姐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一次在放风时,她凑到我身边,低声说:“734,你最近小心点。外面风声不太对。”
我心里一紧:“怎么了?”
“秦爷那边,没什么动静,安静得有点反常。”红姐皱着眉头,“但赵老歪那边,好像出了大事。”
“什么事?”
“他手下那个叫丧狗的,前几天被人发现死在城南的臭水沟里,身上挨了十几刀,死状很惨。”红姐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道上都在传,是秦爷清理门户,但也有说是赵老歪自己内部灭口……搞不清楚。”
丧狗死了?
我背后升起一股寒意。是因为他办事不力,让我“逃”进了监狱?还是因为他知道得太多?
无论原因如何,这都表明外面的争斗已经进入了白热化、血腥的阶段。而我这根导火索,虽然暂时置身事外,却随时可能被再次点燃。
“还有,”红姐压低了声音,几乎是用气声说,“我听说……监狱里最近可能会不太平。上面好像打了招呼,要‘特别关照’几个人。”
她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我。
我的心沉了下去。果然来了。
“谢谢红姐。”我低声道谢,心里已经开始飞速盘算。
“关照”有很多种形式。可能是安排最脏最累的活,可能是克扣伙食,可能是纵容其他囚犯欺凌……也可能是,制造一场看似意外的“事故”。
我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
几天后,“特别关照”如期而至。
我被调离了相对简单的缝纫车间,分配到了监狱的洗衣房。这里环境湿热,充斥着浓烈的漂白粉和霉味,工作时间更长,劳动强度更大。巨大的工业洗衣机轰鸣作响,烫熨台的蒸汽终日弥漫,稍有不慎就会烫伤。
这还只是开始。
负责管理洗衣房的女管教,姓王,是个面相刻薄、眼神凶狠的中年女人。她显然收到了某种“指示”,对我格外“照顾”。动辄斥骂,分配最繁重、最危险的任务给我,比如操作老旧的、偶尔会漏电的熨烫机,或者独自搬运沉重的、湿透的床单被套。
我默默忍受着,没有反抗,也没有抱怨。我知道,这只是开胃小菜,她在试探我的底线,寻找下手的机会。
我更加小心。喝水只喝自己水壶里的,吃饭时仔细观察食物,睡觉时保持警醒。我甚至偷偷用省下来的物资,从一个因医疗过失入狱的前护士那里,换来了几片普通的消炎药和绷带,以备不时之需。
然而,真正的杀机,往往隐藏在看似最平常的地方。
那天下午,洗衣房如同一个巨大的蒸笼。我正独自操作着一台老式的、需要手动上料的工业洗衣机。机器轰鸣,掩盖了大部分声音。我需要将一大筐沾满污渍的囚服,用力塞进滚筒。
就在我弯腰,几乎大半个身子探进滚筒口整理衣物时,身后那台巨大洗衣机沉重的金属门,突然毫无征兆地、带着巨大的惯性,猛地朝我夹了过来!
这扇门如果夹实,足以将我的脊椎当场夹断!
千钧一发之际,长期训练形成的本能救了我一命!我甚至来不及思考,身体已经先于大脑做出反应——猛地向滚筒深处缩去,同时双脚死死蹬住滚筒内壁!
“哐!!!”
一声沉闷震耳的巨响!
沉重的金属门几乎是擦着我的后背,狠狠地撞合在了滚筒外缘上!巨大的撞击力让整个机器都剧烈地震动了一下!
我蜷缩在狭窄、黑暗、充满湿臭衣物和洗涤剂味道的滚筒里,心脏疯狂地跳动,几乎要冲破胸腔!后背被金属边缘刮到的地方火辣辣地疼,冷汗瞬间浸透了囚服。
只差一点点……只差一点点,我就被活活夹死在里面!
机器门外,传来王管教故作惊讶的尖厉声音:“哎呀!734!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这老机器门栓坏了很久了,不是告诉过你要小心吗?!真是的,没伤着吧?”
她的声音里,听不出一丝一毫的关切,只有冰冷的、计谋未得逞的遗憾和继续演戏的虚伪。
我躺在冰冷的滚筒里,剧烈地喘息着,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意外?
门栓坏了?
骗鬼去吧!
刚才那一下,力道又猛又急,绝对是有人在外面用力推的!而且时机抓得如此之准,正好在我身体探入大半,难以闪避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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