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月城地下避难所的入口藏在生命古树最粗壮的根系下方,厚重的石门上刻满了精灵族的守护符文,此刻符文光芒黯淡,只有零星几点微光闪烁,如同风中残烛。推开石门,一股混杂着多种气息的污浊空气扑面而来——有硝烟未散尽的焦糊味,有草药熬煮后的苦涩味,有数百人挤在密闭空间里的汗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绝望的压抑气息。
避难所内部是由天然溶洞改造而成,高约五米的洞顶垂下钟乳石,每根钟乳石下都挂着一盏魔法灯。魔法灯的光芒忽明忽暗,淡蓝色的光晕勉强照亮了溶洞的轮廓,偶尔还会因为能量不稳而闪烁几下,将人们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平添几分诡异。溶洞两侧铺着干草,不少伤员躺在上面,有的缠着渗血的绷带,有的断了胳膊或腿,脸上满是痛苦,却大多沉默着,只有偶尔传来的低吟声,打破这令人窒息的寂静。
联合指挥中心设在溶洞最深处的一个小洞穴里,洞穴中央摆着一张由古树根雕成的长桌,桌面上摊开的不是往日的战略地图,而是一张张泛黄的羊皮纸,上面用炭笔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迹,每一张都是触目惊心的损失报告——有的边角被火烤焦,有的被血渍浸染,有的甚至还带着弹孔,仿佛每一份报告都承载着一段惨烈的过往。
艾拉女王依靠在洞穴壁上,洞穴壁是生命古树延伸进来的根系,表面还能看到缓慢流动的透明汁液。她闭着双眼,右手轻轻按在根系上,碧绿的眼眸虽然紧闭,却偶尔会微微颤动——她通过精灵族与自然的连接,感受着生命古树的状态,也感受着整个诺德海姆的生命力流逝,这种感受比任何报告都更让她心痛。
“东部‘林语者’游击区……最后确认信号是在昨日傍晚,是个断箭的符号。”精灵将领莱昂拿着一张皱巴巴的羊皮纸,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断箭是他们约定的‘全员玉碎’信号,现在……已经联系不上他们了。”
“林语者”是精灵族最擅长隐蔽作战的部队,他们能与森林沟通,在密林中如鱼得水,曾多次骚扰海克斯的补给线。可就连这样一支精锐,也没能逃脱覆灭的命运。洞穴里一片沉默,有人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武器,指节发白。
莱昂深吸一口气,继续念道:“奥术帝国边境第七军团防线崩溃,残部退守‘紫罗兰之城’外围迷锁。根据传回的消息,迷锁的能量储备只剩下原来的15%,最多只能维持15天,15天后……”他没有说下去,但所有人都明白,15天后,“紫罗兰之城”将彻底暴露在海克斯的铁蹄下。
“碎颅氏族主城的水源,被机械蠕虫的钻探活动污染了。”兽人督军格拉克的声音低沉,他手中握着一块从主城带回来的水样,水样呈浑浊的褐色,里面漂浮着细小的杂质,“族里已经出现了大面积的枯萎病,牛羊喝了污染的水后倒地不起,地里的庄稼也开始发黄枯萎。粮食储备……最多还能撑10天。”
格拉克说着,将水样倒在地上,褐色的液体落在石面上,发出“滋滋”的声响,石面竟然被腐蚀出了细小的坑洞。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机械蠕虫不仅在掠夺地脉能量,还在污染水源,这是要从根本上摧毁联盟的生存基础。
最后,矮人工程师博恩拿起一份报告,他的手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声音带着哭腔:“铁炉堡……最深层的三条主要矿脉,已经被海克斯的钻探虫截断、吸干了。我们的精金和秘银储备……见底了。”
精金和秘银是打造武器和装甲的关键材料,尤其是“壁垒-III型”装甲,每一台都需要大量的精金来增强防御。储备见底,意味着他们再也无法修复受损的装甲,也无法打造新的武器。博恩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块小小的精金矿石,矿石原本应该泛着金黄色的光芒,此刻却黯淡无光,表面布满了裂纹——这是铁炉堡最后的精金了。
每一份报告,都像一把重锤,敲击在幸存领袖们早已千疮百孔的心防上。格罗姆酋长沉默地坐在角落,手中磨着他那柄跟随多年的战斧,斧刃原本锋利无比,此刻却因为缺乏精金修复,边缘已经有些卷刃,他磨得很用力,火星溅在石面上,却找不到可以劈砍的目标;阿尔方斯法师靠在石壁上,他的头发比几天前又白了许多,眼窝深陷,眼下的乌青如同浓墨,只有偶尔从他指尖闪过的奥术光芒,证明他还在思考着破局之法;穆拉丁亲王坐在长桌旁,他的红胡子失去了往日火焰般的光泽,沾满了灰尘与油污,他盯着自己那柄传承了无数代的锻锤,锻锤上的符文已经不再闪烁,眼神空洞,仿佛失去了灵魂;艾拉女王依旧闭着双眼,但她按在树根上的手指微微收紧,指甲陷入了柔软的树皮,透明的汁液顺着指缝渗出,如同古树的泪水。
K437站在洞穴的阴影里,幽蓝的火眸中,数据流以前所未有的缓慢速度流淌。他的新生机体与诺德海姆的世界有着深度共鸣,这种共鸣此刻却成了一种痛苦的刑罚——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脚下这片大陆的哀嚎:地脉能量如同被强行抽走的血液,在地下通道中紊乱地流动;森林的生命力快速流逝,树叶的翠绿变成枯黄,枝干的坚韧变成脆弱;河流的水流变得缓慢,水质逐渐浑浊,甚至有些河段已经开始结冰,尽管现在是盛夏;大地的脉搏越来越微弱,每一次跳动,都带着难以言喻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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