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沐刚踏出偏殿,指尖还残留着御医袍角的药味,便迫不及待将那番惊天请求复述给凌轩和老管家。
“御医说,陛下的沉疴并非天灾,而是人为暗害,且这毒药需用三种绝迹的奇珍配伍解毒,其中一种便要我凭祖传医术辨认炮制?”凌轩的指节猛地收紧,力道大得让沐沐手腕生疼,他黑眸沉沉,眼底翻涌着惊涛骇浪,“这分明是把你推到风口浪尖!”
老管家捋着花白的胡须,皱纹深刻的脸上不见半分松懈,他目光扫过殿外廊柱投下的阴影,沉声道:“公子所言极是,但事到如今,我们已无退路。陛下若出事,三皇子那边绝不会放过我们,这京城我们也再无容身之地。”
沐沐望着两人凝重的神色,心中虽有忐忑,却还是挺直了脊背:“我不怕,只要能查清真相,护住该护的人,这点风险不算什么。”
凌轩猛地将她揽入怀中,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畔,语气坚定如铁:“有我在,谁也别想动你一根头发。”
就在这时,御医匆匆从殿内走出,青色官袍下摆扫过地面,带起一阵风:“事不宜迟,御药房戒备森严,只能趁此刻换班空档行事,随我来!”
四人一行朝着皇宫深处走去,踏入朱红宫墙的瞬间,沐沐只觉一股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几乎让她喘不过气。红墙如血,黄瓦似金,雕梁画栋上的龙凤图案栩栩如生,却透着一股冰冷的威严。阳光洒在琉璃瓦上,反射出的光芒锐利如刀,刺得人睁不开眼,而那些矗立的宫殿阴影里,又仿佛藏着无数双眼睛,死死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姑娘,切莫四处张望,宫中耳目众多。”御医压低声音提醒,脚步未停,径直朝着御药房的方向疾行。
沐沐心头一凛,连忙收回目光,可那如芒在背的感觉却愈发强烈。她能察觉到,有几道视线正从不同方向射来,有的藏在飞檐之后,有的隐在宫道旁的花丛里,还有的,竟来自那些看似低头赶路的宫女太监眼底,一闪而逝的阴鸷让她浑身发凉。
凌轩将沐沐护在身侧,右手始终按在腰间的佩剑上,警惕地扫视着四周。老管家则走在最后,看似慢悠悠地踱步,实则每一步都踩在关键位置,将后方的视野尽收眼底,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御药房的大门由整块紫檀木打造,门上镶嵌着铜制兽首门环,沉甸甸的透着肃穆。推门而入的瞬间,浓郁的药香扑面而来,清新的艾草香、醇厚的当归香、微苦的黄连香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独特的气息,却奇异地让人稍稍心安。
屋内一排排高大的药柜直达屋顶,朱红色的柜门上贴着泛黄的标签,密密麻麻写满了药材名称,有些字迹已经模糊,透着岁月的沉淀。药柜上的铜锁擦得锃亮,在廊下灯笼的映照下,闪烁着冰冷的光泽,仿佛在守护着柜中珍贵的药材,也守护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御医走到最里面一排药柜前,左右看了一眼,才缓缓掏出钥匙,插入铜锁中。“咔哒”一声轻响,柜门被推开,里面整齐摆放着一个个锦盒。他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雕花木盒,转身放在桌上,动作轻柔得仿佛在对待稀世珍宝。
木盒被缓缓打开,里面铺着暗红色的绒布,一株通体莹白、顶端带着一点嫣红的草药静静躺在上面,形状酷似雪莲,却又比雪莲多了几分灵气,连周围的空气都仿佛清新了几分。
“此乃‘雪心草’,是解毒的关键一味,”御医指着草药,神情严肃,“我听闻姑娘祖传医术精湛,敢问这雪心草的产地有何讲究?寻常炮制方法为何会破坏其药性?还有,它与哪种药材同用会产生剧毒?”
这三个问题层层递进,尤其是最后一个,堪称冷门中的冷门,寻常医者恐怕连雪心草的样子都未曾见过,更别说知晓这些细节。
沐沐盯着雪心草,脑海中瞬间浮现出祖父留下的医书记载,她沉吟片刻,缓缓开口:“雪心草只生长在极寒之地的冰缝中,且必须是未被污染的万年冰川,否则药性大减。它性极寒,寻常炒制会让其寒性四散,需用‘冰淬法’炮制,以万年寒冰包裹,置于阴凉处七七四十九日,方能保留药效。至于相克之物,是‘赤阳花’,两者相遇,寒性与热性相撞,会化为穿肠剧毒,无药可解。”
她的回答条理清晰,字字珠玑,没有半分迟疑。
御医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赞许,他点了点头,将雪心草放回锦盒,却突然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姑娘心思通透,是块好材料。但宫中水深,三皇子与丞相势力盘根错节,连御药房都有他们的人。方才我问你的问题,若是答错半分,此刻我们已身陷囹圄。切记,万事小心,除了我和你们自己人,任何人的话都不可信。”
话音刚落,他便将一个小巧的玉坠塞到沐沐手中,玉坠冰凉,上面刻着一个极小的“医”字。“若遇紧急情况,可持此坠去太医院后院的银杏树下找刘医工,他会助你一臂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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