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宗阁内,光线昏暗。
陈玄指尖划过一张泛黄的舆图,上面用朱砂勾勒着繁复的线条。
这是明州城的地脉走向。
两日以来,他未曾踏出此地半步。
外界的风雨,都与他无关。
“原来如此。”
他轻声自语,指尖停在舆图中心一个交汇点。
此城的阵法,以地脉为基,引星辰之力为锁,构成一个巨大的囚笼。
既是守护,也是镇压。
只是这阵眼之处,似乎有一丝不谐。
沉重的石门发出嘎吱的摩擦声。
这是被人从外推开。
一道光线刺入黑暗,也打断了陈玄的思绪。
凌雪站在门口,身形被光勾勒出轮廓,脸色却藏在阴影里。
“出事了。”她的声音有些干涩。
陈玄头也未抬。
“死人了?”
凌雪的呼吸一滞。
“你怎么知道?”
“你这副表情,还能有什么事。”陈玄收回舆图,语气平淡。
凌雪快步走进来,带着一股寒气。
“昨夜,一名儒生死了。”
“死在自己房中,门窗紧锁,没有打斗痕迹。”
她顿了顿,似乎在回忆那副景象。
“他坐在书案前,笔还握在手里,纸上的墨迹未干,人却没了气息。”
“仵作验过,身上无伤,魂魄却散了。”
陈玄终于抬眼看她。
“一击毙命。”
凌雪重重点头,眼中是挥之不去的惊惧。
“那群人炸了锅。”
镇魔司的大堂,此刻比外面的集市还要嘈杂。
“这就是明州最安全的地方?我呸!”
一名道士将拂尘重重摔在桌上,唾沫横飞。
“凌大人,你把我们请来,就是为了让我们送死的吗?”
另一名体型壮硕的汉子怒目圆睁,声音如同洪钟。
“我等是来为知州大人治病,不是来当替死鬼的!”
凌雪带来的那群“能人异士”,此刻个个面带怒容,将她和几名镇魔司的主事围在中央。
他们本就心高气傲,自视不凡。
如今同伴悄无声息地死在号称固若金汤的镇魔司内,那份傲气瞬间被恐惧碾碎。
“诸位稍安勿躁!”
凌雪提气开口,试图压下混乱的场面。
“此事蹊跷,我镇魔司定会彻查,给大家一个交代!”
“交代?怎么交代!”
人群中有人尖叫。
“等我们都死光了,你再把凶手找出来,给我们上三炷香吗?”
这话像一盆油,泼进了火里。
众人情绪更加激动,言语也越发不堪。
凌雪的脸色阵青阵白,紧握着腰间的刀柄。
钱主事在一旁连连作揖,苍老的声音被淹没在鼎沸的人声里。
这一夜,镇魔司灯火通明。
巡逻的卫兵增加了三倍,几乎每条走廊都站着人。
可这种戒备,毫无用处。
恐惧像一种瘟疫,在空气中无声蔓延。
幸存的修行者们无人敢回自己的房间,三三两两聚在大堂,兵器都放在最顺手的地方,警惕地打量着周围的每一个人。
风吹过庭院,带起树叶的沙沙声,都能让十几个人同时惊跳起来。
长夜漫漫。
当第一缕晨光照进大堂时,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活着,又熬过了一夜。
一个时辰后,两具尸体在各自的房间被发现。
一名佛门行者,一名蛊师。
死状与那儒生一模一样。
一个盘坐在蒲团上,手中念珠滑落。
一个趴在桌前,身旁几只珍爱的蛊虫僵死在竹筒里。
门窗,依旧是从内部锁死的。
死寂。
大堂里针落可闻。
幸存的修行者们看着被抬出来的尸体,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
接连不断的死亡,彻底击溃了他们最后一道心理防线。
“够了!”
一声爆喝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一名身形魁梧,满脸络腮胡的武夫兼身体强化的术法修行者猛地站起。
手中沉重的铁戟,当的一声砸在地上,震得地砖裂开一道缝隙。
“老子不玩了!”
他赤红着双眼,像一头被困的野兽,扫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意外!”
“这里是明州,是都尉府的地盘!不是都尉府的阴谋,就是知州那老东西的仇家找上门了!”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怨毒。
“把我们骗来,就是当诱饵!当替死鬼!”
“我要离开这鬼地方!现在就走!”
这番话,说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对!走!离开明州!”
“这赏金,老子不要了!有命拿也得有命花!”
“凌大人,你必须放我们走!”
数人立刻响应,场面再度失控。
那名武夫更是直接提着铁戟,一步步逼向凌雪。
“今天谁敢拦我,就是我的敌人!”
凌雪身前的几名镇魔司卫兵下意识地握紧了刀柄,紧张地与他对峙。
“住手!”
凌雪厉声喝道,她排开卫兵,独自面对着那把闪着寒光的铁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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