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锈钟楼】
冰冷的金属格栅如同锈蚀的鲨鱼牙,狠狠楔进烬生的肩胛骨,在皮开肉绽的脊梁上犁开三道火辣辣的槽。他像一袋被丢弃的垃圾,重重摔落在教堂地窖深处——一个曾经或许储藏信仰,如今只堆积着齿轮尸骸与绝望的地方。空气浓稠得如同劣质机油,混杂着浓烈到令人作呕的铁锈味、陈年尸水渗漏的福尔马林气息,还有一种…活着的、腐烂的菌丝散发出的腥甜。这味道猛地刺穿记忆屏障,将他钉死在七岁诊所的地砖上:冰冷,颤抖的小手,沾血的棉球擦过母亲耳后那只早已僵死的机械蟑螂残骸,金属与肉混合的腥气,一模一样。
他的右臂不受控制地痉挛、抽搐,仿佛体内盘踞的菌丝神经网正被某种活物牵引撕扯——不,是共生。是那枚深嵌在右腹深处、与血管神经藤蔓般缠绕的磁欧石胚胎,它的搏动像一个冷酷的鼓点大师,每一次收缩扩张都让皮下的菌丝网剧烈震颤,牵引着他的肢体,活脱脱一具被磁力操控的腐朽提线木偶。汗珠混合着耳道不断渗出的温热血水,滑过锁骨那片蠕动着细微菌丝凸起的诡异斑痕,然后瞬间在冰冷刺骨的地窖空气中凝结,形成粘稠的赤红冰晶,摩擦着金属颈关节,发出令人牙酸的细微沙沙声。每一次挣扎呼吸,喉管都像是灌进了熔化的铅块和腐蚀液。
“方位…确认…清道夫…七号…” 地面管道传来巡逻兵电子合成的、僵硬的呼唤声,带着一种金属管道特有的回响。这声音震动了地窖顶部悬挂的一口巨大古铜钟,簌簌落下的不仅是积年灰尘,在烬生超距视界的机械右眼里,它们被无情放大、解析——每一粒微尘都包裹着坚硬的金属壳,表面清晰蚀刻着净除部队标志性的獠牙徽记。纳米级监听器。遍布整个炼狱的耳朵。
这极致的窥探感反而让烬生撕裂的嘴角咧开一个扭曲的弧度,喉咙里挤出锈铁片摩擦般的嘶哑笑声。右手下意识地、本能地插进右腹部的暗袋,触碰到那颗冰凉、沉重、棱角分明的逻辑熵干扰手雷。指尖的皮肉在触及金属外壳表面的刹那,一种奇异的灼热感沿着手臂神经向上蔓延,瞬间在视网膜边缘投射出复杂的几何线条——投掷角度图、预估的落点、目标巡逻兵位置轮廓、甚至连头顶铜钟可能的共振频率和地窖内的微弱气流都被精确标注。菌丝神经网络被激活,冰冷高效的杀戮程序自动运行。
【哭丧骨钟】
沉重的脚步踩踏着朽烂的木梯,三名巡逻兵如同提线木偶般步入了地窖入口投射下的惨白光束里。几乎在他们踏入阴影核心的瞬间,烬生凝聚全身残存之力,用合金化的右肘猛地撞向身旁一个半人高的、锈迹斑斑的齿轮箱!
“哐当——!!!!!!”
震耳欲聋的金属撞击声在地窖密闭空间内轰然炸开!巨大的回音如同实质化的重拳捶打在胸腔上。与此同时,巨大的声响触发了某个开关。藏匿在废弃管风琴后方阴影里的庞然大物被惊醒——那口由三具巨大变异雾妖脊椎熔铸扭曲而成的白骨巨钟,仿佛从沉眠的地狱中苏醒了!腐朽、苍白,内壁覆盖着一层不断搏动、散发着幽绿荧光的菌毯(长明菌苔,对特定声波具有恐怖的增幅效应),充当着天然的声波放大器。悬垂的钟舌,赫然是一整条净除者队长的筋骨,骨头上密密麻麻嵌满了银白色的神经电极,末端闪烁着不祥的电弧。在钟顶的凹陷处,嵌着一枚细小却如同跳动心脏般鼓动的晶石——磁欧石碎屑,它才是驱动这台恐怖乐器的心脏。
“杂碎!安息吧!” 烬生的嘶吼被喉管里的血沫堵住大半,只剩凶兽般的咆哮。他拖着沉重的身躯,链锯骨刃带着歇斯底里的尖啸,朝着那森白的胫骨钟舌猛劈下去!
“嗡————————————”
在链锯锯齿与冰冷的骨面接触的毫秒之间,烬生感觉整个世界被一个无形的巨兽狠狠掐住了咽喉。他经历过爆炸导致的短暂失聪,但这一次完全不同。这不是声音被剥夺的感觉,而是构成声音的、流动的空气本身被骤然抽干了!地窖瞬间被包裹进一个绝对寂静、令人窒息的真空泡。巡逻兵惊恐张嘴的动作失去意义,齿轮箱残骸砸落的后续声响消失无踪,甚至连他自己那颗在胸腔里狂跳、濒临破碎的心脏搏动声都彻底沉寂了。只有死寂,纯粹的、令人灵魂冻结的死寂。
下一秒,这积蓄到临界点的真空,被更为恐怖的释放所取代——
难以名状、却又仿佛能穿透灵魂最深处的次声波震击,以白骨巨钟为源头骤然爆发!
视觉扭曲: 钟体内壁幽绿的菌毯骤然亮起,亮度在瞬间超过了电弧焊的强光,无数菌丝如同狂舞的萤火虫群被引爆,刺得人眼睛剧痛灼烧。
微观撕裂: 悬浮在空中的无数纳米监听器粉尘,在这无匹的声能震荡下,无声无息地崩解成更细微、闪烁着金属冷光的雾气。
材料崩解: 首当其冲的巡逻兵,脸上的陶瓷护目镜率先布满了蛛网般密集的裂纹,然后无声地粉碎、飞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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