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呼嚎,村人们杂乱的呼喊与脚步声碾过雪地,每一声都像冰锥扎在周元绷紧的神经上。身后狼牙沟的黑暗里,那道源自冰窟深处的、如同万年玄冰摩擦骨髓的森寒视线,死死钉在他背上!冰冷、憎恶、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狂热的贪婪!
“在那!雪地里!”一个眼尖的年轻猎户率先发现了匍匐在冰雪中的小小身影,火光摇曳,映出那裹在破旧薄袄里、几乎被雪掩盖的枯瘦轮廓。
“三子!”那中年妇人撕心裂肺的哭喊划破风雪,踉跄着就要扑过来。
“别过去!”一个苍老却急切的声音吼道,是老村长,裹着厚厚的羊皮袄,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周元身后那片仿佛要将所有光线吞噬殆尽的狼牙沟方向。“那边……不对!有东西在往外爬!狼嚎都停了!”他声音带着老人特有的惊恐颤音。
村民们举着火把,脚步瞬间顿住!手中的火把噼啪作响,橘红色的光芒跳动,驱不散周元身边那片越来越浓重的、带着腐朽铁锈腥气的阴寒。风雪搅动,隐隐有咔啦咔啦的细碎异响,如同巨大的冻骨关节在黑暗深处缓慢摩擦,混合着极其微弱、非人非兽的、低沉粘腻的啜吮声从沟壑里飘荡出来。
恐惧如同无形的藤蔓,瞬间缠住了所有村民的心口。连最胆大的猎户也脸色发白,握刀的手微微颤抖,不敢再向前一步。
妇人被两个邻居死死拉住,她挣扎着,绝望地看着伏在雪地里的周元,嘶喊着他的名字,声音在风雪中呜咽破碎。
周元趴在地上,脸埋在冰冷刺骨的雪沫里。剧烈的咳嗽牵扯着肺腑灼痛,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厚的血腥和一种冰渣凝结内脏的锈粉味道。那只灰黑色的右臂沉甸甸地压在身下,皮下的爪痕烙印搏动着微弱的、混杂着金红血丝的暗沉幽光。掌心那三道彻底融入皮下的烙印,传来一阵阵带着异样暖意的痒麻感——它还在吸收!吸收周元咳出的蕴含着他生命精粹的污血,也贪婪地抽取着雪地下渗出的、稀薄的冻土寒气!更隐秘地、仿佛隔着风雪与黑暗,遥相呼应着狼牙沟深处散逸出的那股……同源**的能量气息!
这手臂……它自己在“觅食”!
一个冰冷绝望的认知像毒蛇般噬咬着他残存的意志。他不再是他自己,他是这东西行走的巢穴,捕食的诱饵!回到村子?那只会将身后黑暗中蠢蠢欲动的恐怖和身上这**的种子带回去!
“走……走……”他用尽最后一丝被剧痛和恐惧磨蚀得几乎透明的气力,从冰冷的雪地里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不是对妇人的祈求,而是一种混杂着警告与逃避的低嚎,对象是所有人。
但风雪太大,声音太弱。妇人只听到模糊的呜咽,哭得更凶:“三子别怕!娘在!娘来了!”她挣脱束缚,哭嚎着扑向周元!在她眼中,那只有一个奄奄一息、冻僵在雪地里的苦命孩子!
“吼——!”
就在妇人手指即将触碰到周元身上薄袄的刹那!狼牙沟的黑暗中,陡然爆发出一声沉闷到如同大地开裂的咆哮!那不再是狼的嚎叫,而是某种粘稠巨物摩擦岩壁、碾碎坚冰的撞击与宣泄!一股混合着浓烈腐腥、实质化的黑暗气流如同喷发的火山浓烟,猛地从沟壑深处喷涌而出!带着刺骨的死亡寒意,卷向扑来的妇人!
“啊!”妇人只觉一股冰冷透骨的阴风扑面,如同被无数恶鬼之手扼住喉咙,窒息感瞬间将她吞没!身体僵在原地,脸上血色尽褪!
“嗡——!”周元身下,那只灰黑的右臂骤然感应到这股庞大的、近乎同根同源的**能量喷流!爪痕烙印幽光狂闪!一股源自烙印本能的、近乎失控的吞噬冲动猛地冲击他的意识!仿佛前方不是毁灭性的死亡寒流,而是一场为他量身定做的饕餮盛宴!
不行!不能失控!
周元双眼瞬间赤红!脑海中前世孽鼎焚海、意志凌驾万物的冷酷凶性再次被点燃!他死死压制住灰黑手臂的贪婪悸动,左臂在地上猛地一撑!枯瘦的身体爆发出最后的、如同风中残烛般的力量,斜斜地、极其狼狈地向前一滚!
“砰!”
他用伤痕累累的身体,狠狠撞在了那个扑来的、已经吓得僵直呆滞的妇人腰侧!两人如同滚地葫芦,踉跄着跌向远离狼牙沟入口的方向!
同时,那股喷薄的黑暗寒流擦着周元的衣角和他灰黑右臂的表面,轰然撞在后方的一块巨大山岩上!
“咔……嚓嚓!”坚固的岩石表面瞬间凝结出一层厚厚的灰黑色冰晶,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裂、粉化!如同被亿万年的酸雨侵蚀风化!碎屑簌簌而下!
村民们发出惊恐的尖叫!亲眼目睹这非自然的神迹,任何侥幸与勇气都被彻底碾碎!
“快!快拉走!”老村长声音变了调,哆哆嗦嗦地指挥。
几个胆大的壮汉如梦初醒,不再犹豫,七手八脚地拽起僵硬麻木的妇人和那个瘫软在一旁、面色青灰如同死人、右臂衣袖下隐隐透出不祥暗光的周元,拖死狗般拼命向村口方向踉跄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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