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寨的冬日,在铁匠铺叮当的敲击声和药庐淡淡的草木气息中,似乎多了一丝人间的暖意。陈铁匠的到来,让破损的刀枪有了修复的希望;吴郎中的坐镇,则让伤病之苦大为缓解。寨墙之内,秩序井然,操练不止。
然而,李铁崖站在校场边,看着王琨、赵横带领那二十余名战兵演练枪阵刀法,眉头却微微锁紧。这些汉子,动作比一月前整齐了许多,号令之下也能进退有据,眼神中有了锐气,少了怯懦。但李铁崖深知,校场上的虎虎生风,与真正刀头舔血的搏杀,隔着一条血河。没有经历过生死一线的淬炼,没有闻过浓郁的血腥气,没有在绝境中爆发出兽性的狠厉,这些兵,终究是样子货。乱世的刀,不见血,是开不了刃的。
更何况,东北方那个标着“狼头”的土匪窝——“狼牙寨”,据斥候回报,近期活动越发频繁,似乎也在大肆吸纳流民,扩张势力。双方迟早会撞上。与其被动等待对方羽翼丰满后打上门来,不如主动出击,趁其立足未稳,先剪除这个近在咫尺的威胁。同时,也能用实战来淬炼手中这支初具雏形的队伍。
“不能再等了。”李铁崖对身旁的王琨和赵横说道,声音低沉却坚定,“狼牙寨必须打。一来练兵,二来除患,三来……夺取他们的粮草物资,补充我们自己。”
王琨眼中闪过一丝兴奋,摩拳擦掌:“早该如此!弟兄们练了这么久,也该拉出去见见真章了!”
赵横则略显谨慎:“将军,狼牙寨实力不明,咱们这二十多人,又是新练之兵,贸然攻打,风险不小。”
“风险自然有。”李铁崖目光锐利,“但缩在寨里,风险更大。狼牙寨若成了气候,第一个要吃的就是我们。这一仗,不仅要打,还要打赢!而且要赢得漂亮,打出我们的威风!”
他顿了顿,继续部署:“攻打狼牙寨的同时,招人的步子也不能停。这世道,流民遍地,都是活不下去的苦命人。我们要主动伸出手去。”
他转向负责后勤的韩德让:“韩老,挑选几个口齿伶俐、面相和善的弟兄,带上些粮食和伤药,分散到山下流民经常出没的河谷、废村。不必隐瞒身份,就说是黑风寨的人。告诉他们,寨子里有饭吃,有屋住,只要守规矩、肯出力,无论是种地、打杂还是当兵,都有一份活路。愿意来的,接到寨外临时营地,甄别清楚后再入寨。”
这是阳谋,用实实在在的生存资源吸引人口。在这易子而食的年景,一口吃食,一间能遮风挡雪的破屋,就是最硬的道理。
“明白!”韩德让重重点头,“这世道,能给条活路,就是天大的恩情了。”
战略既定,整个黑风寨如同上紧的发条,迅速运转起来。
攻打狼牙寨的行动,由李铁崖亲自策划。他反复研究地图,结合小乙斥候队冒死抵近侦察带回的情报,制定了周密的计划。狼牙寨地处一处葫芦形山谷的腰部,易守难攻,但寨墙多为木制,且守卫似乎不如黑风寨严谨。李铁崖决定采取夜袭火攻之策,主力由他亲自带领,从正面佯攻吸引注意力;王琨则带领一支精锐,携带火油和引火之物,从后山险僻处潜入,直插寨中核心,放火制造混乱,里应外合。
出征前夜,校场上火把通明。二十五名战兵肃立,虽然不少人脸上还带着紧张和不安,但眼神中更多是跃跃欲试的战意。辅兵和老弱们则默默准备着干粮、清水和担架。
李铁崖站在队伍前,没有慷慨激昂的动员,只有冰冷现实的训话:“明日之战,不是演习,是你死我活。怕死的,现在可以退出,去后勤帮忙,不丢人。但拿起刀跟我出寨的,就没有回头路!对敌人手软,就是对自己兄弟的背叛!我要你们记住三点:听号令,下狠手,护住身边弟兄的后背!打赢了这一仗,才有活路,才有饭吃!”
“听号令!下狠手!护后背!”王琨、赵横带头低吼,士卒们的血性被点燃,压抑的吼声在山谷中回荡。
次日深夜,寒风刺骨。李铁崖带领主力悄然抵达狼牙寨正面山谷外埋伏。王琨则率五名最精悍的老卒,背负火油罐,借助夜色和复杂地形,如同壁虎般向狼牙寨后山摸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山谷中死寂一片,只有风声呜咽。李铁崖紧握刀柄,独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目光死死盯着黑暗中那片山寨的轮廓。
突然!狼牙寨后方猛地亮起一团火光,随即火势迅速蔓延,惊呼声、呐喊声、兵器碰撞声骤然炸响!王琨得手了!
“杀!”李铁崖猛地跃起,横刀前指!
“杀啊!”赵横怒吼一声,带着战兵如同决堤洪水,冲向狼牙寨大门!
寨门处的土匪被身后的火光和喊杀声惊得魂飞魄散,仓促迎战。李铁崖一马当先,独臂挥刀,招式狠辣无比,瞬间劈翻两名守门土匪!赵横等人紧随其后,如同猛虎入羊群!这些经过月余苦练的战兵,此刻将训练的成果尽数转化为杀戮的本能,结阵冲杀,配合默契,远非狼牙寨这群乌合之众可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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