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如刀,刮过黑风寨险峻的山峦,卷起地面上的积雪,发出呜咽般的声响。寨墙高耸,依着山势而建,木制的望楼在风中微微摇晃,上面隐约可见抱紧长矛、缩着脖子抵御严寒的哨兵身影。已是后半夜,正是一天中最寒冷、人也最困顿的时刻。
距离山寨后山峭壁下方数十丈远的阴影里,李铁崖如同石雕般伏在雪地中,身上覆盖着临时找来的白色粗麻布,与雪地几乎融为一体。他缓缓抬起独臂,用冻得有些发僵的手指,轻轻拨开眼前的枯草,锐利如鹰隼的目光死死锁定着峭壁上方那个模糊的哨兵轮廓。
在他身后,赵横、小乙等七名精心挑选出来的精锐,同样屏息凝神,如同蛰伏的猎豹。他们口中呼出的白气瞬间消散在寒风里,每个人都只携带了最必要的武器——腰刀、短匕,以及缠在腰间的结实绳索和铁爪钩。没有沉重的甲胄,力求轻便敏捷。
这是决定生死的一战。目标不再是简单的偷袭劫掠,而是彻底攻占这座易守难攻的山寨,将其作为安身立命、度过严冬的根基。李铁崖很清楚,一旦失败,不仅之前缴获的物资将消耗殆尽,温泉谷地那三十多口人,也将在饥寒交迫中走向灭亡。
时间一点点流逝,峭壁上的哨兵似乎终于抵不住严寒和困意,抱着长矛,靠着背风的一块岩石,脑袋一点一点地开始打盹。
“时机到了。”李铁崖的声音低沉得几乎被风声掩盖,但身后的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他打了个极其简洁的手势。
小乙如同灵猫般第一个动了。他年纪最轻,身形瘦小,却是攀爬的好手。只见他悄无声息地匍匐前进,来到峭壁下方,仔细检查了一下赵横事先反复打磨过的铁爪钩和浸过油的绳索。他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将爪钩在手中掂量了两下,目光锁定上方一处岩石缝隙。
“嗖——”一声极其轻微的破空声,爪钩带着绳索精准地扣入了缝隙之中。小乙用力拉了拉,确认牢固后,回头向黑暗中点了一下头。
李铁崖第二个上前。他独臂抓住绳索,双脚蹬在冰冷的岩壁上,开始向上攀爬。失去一臂使得这个动作异常艰难,全靠强大的臂力、腰腹力量和双腿的配合。冰冷的岩石摩擦着掌心,每上升一步都耗费巨大的体力。但他动作稳定,没有丝毫犹豫,为身后的人开辟道路。
赵横紧随其后,然后是其他五名好手。攀爬过程险象环生,冰雪让岩壁湿滑难握,有两次爪钩险些松脱,全靠下方的人死死拉住绳索才化险为夷。每个人都咬紧牙关,将所有的声音压在喉咙里,只有粗重的喘息和心脏狂跳的声音在耳边轰鸣。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李铁崖的手终于搭上了峭壁的边缘。他稳住身形,小心翼翼地探出头观察。那个哨兵果然靠在岩石上睡着了,鼾声细微。李铁崖眼中寒光一闪,如同鬼魅般翻上崖顶,落地无声。他如同阴影般滑到哨兵身后,独臂如铁钳般瞬间捂住其口鼻,另一手中的短匕精准地抹过咽喉。哨兵只来得及发出轻微的“呃”声,身体抽搐两下便软倒下去。李铁崖轻轻将尸体放平,拖到阴影处。
整个过程干净利落,没有惊动任何敌人。后续几人陆续爬了上来,看到地上的尸体和面色冷峻的李铁崖,心中敬畏更甚。
“按计划行事。”李铁崖低语,声音如同冰碴摩擦。八人分成三组,李铁崖带两人直扑山寨中心头目冯魁的住所;赵横带三人控制粮仓、武库并伺机放火制造混乱;小乙和另一名身手敏捷的老卒负责解决巡逻哨并抢占一处制高点,用弓箭策应。
山寨内部比想象中要杂乱许多。木屋和窝棚胡乱搭建,垃圾遍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劣质酒气、汗臭和牲畜粪便混合的难闻气味。大部分土匪显然都在熟睡,只有零星的巡逻脚步声在远处响起。
李铁崖如同暗夜中的幽灵,借助阴影快速移动。根据肉票提供的情报,冯魁居住在山寨中央一座最大的、用原木垒砌的二层木楼里。越是靠近中心,守卫似乎越松懈,或许是因为冯魁自恃山寨险要,又值寒冬深夜,放松了警惕。
木楼前竟然只有一个抱着酒坛子、倚着门框打盹的守卫。李铁崖对身后两人使了个眼色。一人悄然摸上前,用同样的手法解决了守卫。李铁崖轻轻推开木门,门轴发出细微的“吱呀”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屋内一片漆黑,鼾声如雷从二楼传来。李铁崖示意两人守住楼梯口,自己则如同狸猫般悄无声息地摸上二楼。借着从破窗透入的微弱雪光,他看到一个身材魁梧、满脸横肉的壮汉正四仰八叉地躺在铺着兽皮的床榻上,身边还扔着几个空酒坛,正是“黑面阎罗”冯魁。
就在李铁崖逼近床榻,刀尖即将触及冯魁咽喉的刹那,这悍匪头目竟似有所觉,猛地睁开双眼!常年刀头舔血养成的警觉救了他一命!他看到床前黑影,反应极快,一个翻滚躲开致命一击,同时伸手就去抓枕边的鬼头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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